牢牢抓住她的手腕,道:“忍一下!”
凌江仙一声不响坐在桌上,这个角度,她完全能一览无余孟君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的模样。
那头乌黑的墨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能看到他的额头和两道剑眉。
疯了疯了,不是我疯了就是他疯了,不不不,一定是他疯了!
凌江仙却又瞬间担心起来,若是他一会儿问我,这个伤口怎么来的我怎么答?不小心被我自己的剑割伤的?他会相信吗?
正统武功,哪有人随随便便取血的?
她越想越烦躁,心里根本冷静不下来。
孟君遇非常谨慎,抹完了药粉,他抽出了自己雪白的绢帕,包裹了上去。
凌江仙这下忍不住了:“孟君遇,你……”
孟君遇直起身体,比坐在桌上的凌江仙还高了许多,他看着凌江仙,道:“什么?”
凌江仙在那一刹那竟然觉得孟君遇的脸分外好看,她立刻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道:“你的绢帕给我包扎不太好,还是换一条别的什么吧?比如纱布什么的……”
孟君遇顿了顿,道:“没有纱布。这个行不行。”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疯了。
凌江仙脸上立刻略微一红,忙道:“不不不,绢帕挺好的,挺好的……”
孟君遇,你真的是疯了!你怎么能说得这般脸不红心不跳!
你难道非要我一遍遍想起那日在古刹观音殿中的那一幕吗?
腰带松散,衣衫不整,可不叫人羞死了!
孟君遇没再说话了。
片刻,凌江仙从桌上下来,看见孟君遇拿着桌上水壶往自己的手上浇水冲洗。
她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刚刚在落霞上朝他打了一掌被他牢牢抓住的时候,手掌里的血肯定留在他手上了。
凌江仙想了想,从自己袖子里扯出了手绢,递了过去:“呐,你不介意的话。”
孟君遇停了手上动作,那张俊美的脸朝她看了有那么片刻。
看得凌江仙心里满是疑虑,我有那么好看吗?就算我很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看啊,我以前不易容的时候更好看啊……
孟君遇接过了那块手帕,放入了衣兜。
他一接过手绢,凌江仙就马上又想给自己两个耳光:“我只是想让你擦去水泽,并非那个意思……”凌江仙想说,自己刚才真的是忘了自己就有手帕,不是故意要用他的帕子,更没有故意让他想起什么腰带不腰带的。
但若问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她却也一时说不上来。
孟君遇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孟君遇放下手中水壶,又道:“你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明早我会早些叫你,回观云府。”
凌江仙道:“那你自己呢?”
孟君遇道:“我在门外。”
凌江仙想了想,道:“你还是去西厢房休息吧。”
孟君遇应道:“刚才的两只邪崇没死,我守夜。”
凌江仙:“哦。”
孟君遇又看了她几眼,最后目光落回她的那只手。
想来孟君遇这样的人定是有洁癖,凌江仙马上保证道:“我明日便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孟君遇却道:“不必。方姑娘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凌江仙稀里糊涂地坐在榻上,感觉像是如坠梦境。
她方才睡前的回忆里尚且都是那些与之愉快与不愉快交错的画面,
可不管愉快与否,都与此时的孟君遇根本判若两人。
那个天山雪莲,高岭之花的孟君遇,他竟然会给别人包扎伤口,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孩子。凌江仙,你真是开了眼界,真是厉害了,竟然能把这样的高岭之花收伏?
你可别忘了,不只是现下的包伤口,在萍贵他企图给你擦泪你忘了?在客栈喂你吃饭你忘了?还有他叫罗钊给你送饭也是,那食案里的好菜与那碗青龙游练,摆明了是在给你开小灶!
得了吧,你也不想想他现在又不知道你是凌江仙,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杀了你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此次回到人界,每每孟君遇对她好,她都会这般思虑一番。
先惊疑,再肯定,又否定,如此循环往复,犹如乱麻。难得一时之间想清楚了,压下了这团乱麻,孟君遇紧接而来的行为便又将乱麻勾了回来,攀绕着她的心口,愈发让她苦思冥想,摆脱不得,分明就是一个死循环。
凌江仙在榻上胡思乱想,哪里还能好好休息。
和凶尸打斗完已经是后半夜的什么时候了,现在在知柏阁里,已经是丑时。凌江仙原是劳累非常,但是在榻上翻来覆去,一会儿靠,一会儿坐,好不安生。她一直盯着那扇房门,知道孟君遇正坐在门外。
她企图在榻上打坐,无奈那床榻像是针板一样,扭来扭去,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舒服。她又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踱步。
终于约摸熬到了寅时,凌江仙再也忍不住,打开了门。
孟君遇端坐的背影就呈现在她眼前。
而且那打坐的姿势可以说是端正到过分。
所有的苦思冥想,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凌江仙缓步走到他前面,略微弯腰俯身,开口道:“孟君遇。”
孟君遇睁开双眼,仰头看她,道:“何事?”
天空已经有朦朦胧胧的亮光了,孟君遇的黑瞳里有柔和的光。
凌江仙稍稍前倾了一些,轻轻笑道:“孟君遇,你是不是心悦本姑娘?”
黑瞳里柔和的光徒然一紧。
孟君遇淡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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