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而是从前她那个没了妹妹身份!”
徐若麟压下狂喜,这回是真正恭恭敬敬地道了谢。司彰化摸了下胡须,哼了声,道:“你也别高兴太早。我这孙女,脾气似乎有些倔。我只包把她嫁你。至于过门后会不会好生跟你过日子,那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这是自然。”徐若麟笑容满面,“舅公既应了这门亲事,索性把婚期也一并定了?我早问过钦天监监正,道下月二十四正是大好日子。再拖下去,十一月,十二月都无吉时。若到明年,明年是我凶年,不利婚姻子嗣。故就定下月二十四。如何?”
司彰化失声发笑。知道他打蛇随棍上,这是趁机逼婚了。沉吟了片刻,问道:“我听说言官近日盯上了你,不断上折建议你归宗。皇上想来也催这事了吧?你几时归宗?”
徐若麟皱了下眉,道:“魏国公奉旨回京,下月初可到。”
司彰化按捏了下手指,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下月初归宗了。下月中,又有安南使团来,太子既总揽接待,想来你也脱不开身。二十四婚期,有些紧啊——”见徐若麟不应,扬了下眉,点头道:“也好,急虽急了些,我叫我那老姐姐紧着点办,我自家也紧赶着,想来应不会耽误。”
徐若麟面露浅笑。想起一事,踌躇了下,道:“那她那里……”
司彰化瞪起眼睛打断他道:“你莫非还想再去勾搭她?小子,舅公我告诉你,男女之防,还是要。我明日便送她出城,再放出你们婚事消息,把事情都办起来。再难熬也就那么一个月功夫而已!不到大婚日,你再休想去招惹她!”
“舅公教训是,”徐若麟苦笑着摸了下鼻,“只是舅公跟她说时候,还望言语软和着些,不要把她吓住。”
司彰化哼了声:“我自己孙女,自己知道。往后嫁过去了,你莫负了她才要紧。”
徐若麟忙正色,应了声是。待送他离去后,司彰化独自回书房里想了片刻,便叫人把王氏和初念母女二人一道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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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今日投了拜帖去见老爷子,王氏和初念自然很便知道了。猜到谈应就是婚事。一处时,王氏一边不停着人去打听消息,一边安慰有些心神不宁初念。终于打听到徐若麟被老爷子送了出去。王氏正要亲自去问个究竟,却见下人来传话,说老大人叫太太与二姑娘一道过去见他。
初念随了王氏到了司彰化大书房。见他正襟危坐老位置上,神情严肃。一时猜不透他方才到底怎么应对徐若麟。勉强压下心中生出那种强烈不安,跟着母亲朝他见礼。
王氏照自己先前打好腹稿,陪着笑脸道:“爹,我听说方才徐家那位大爷来了?不晓得说是什么事。只儿媳妇听说,二房妯娌有意把初音嫁他续初香弦。她娘儿俩前日还特意去徐家拜望了姑奶奶。莫非徐大爷来就为这事?照儿媳妇看,这门亲事倒是极好。”
司彰化道:“好是好,只初音不是他那根弦。他方才过来,是求我把初念许了他。”他目光落到了脸色骤然发白初念脸上,盯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应了。”
初念只觉手脚一阵冰凉,身子都要发抖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不,一边王氏已经失声嚷了起来。
“爹,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这样就应了?初念嫁给了他,往后还不被人指指点点?你叫她如何抬得起做人,遑论徐家那个嫡母,她哪里是个善茬?你这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我不应!且爹你就不怕被你同僚讥笑?”
司彰化生平第一次被自己儿媳妇顶撞,不地皱起微微花白眉毛。
“妇道人家,听风便是雨!该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顿了下,才又道,“当年你一胎生了三胞。除了初念和继本,不是另有个女儿吗?如今对外,就说是司家那姑娘出嫁。如此便结了!”
初念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一边王氏也是傻了眼,半晌才醒悟过来,磕磕巴巴道:“那孩子……不是没了么……”
“是死是活,还不是凭人一张嘴,”司彰化哼了声,“别说司家真有这么一个姑娘,就算没,造也得造出来!这门亲事,我是做定了!”
话说到了这里,初念才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个祖父,他到底打是一副什么算盘。
他口中司家“另个女儿”,她并无印象。也是长大后偶尔听王氏提及,才知道自己除了弟弟,原先还是有过一个妹妹。便是当初,王氏怀胎时候,肚子便异常得大,到了生产时,竟罕见地生了个三胞胎。她大,其次是弟弟继本,小是个妹妹。王氏也正是当时生产困难损了身体,这一胎后才再无音讯。只是可惜,那个取名为初仪妹妹,生来便体弱不继,勉强养了半年便没了。
初念先前心中不安胡思乱想时候,也想过各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是,到了后,竟会发生这样荒唐事。
“明天便悄悄送你出城,去百里之远那个三花庵。庵主是咱们司家故人,会替你隐瞒。你那里用你妹妹名安心住下去。家里这边便放出话,说你那妹妹当年体弱,请法师来看,法师道命硬,若不隐姓埋名寄养佛前,不但损己,也冲家人,这才把她悄悄送走了。如今消灾去孽满了时日,便将你接回家中嫁人。”
她还茫然时,听见祖父声音又自己耳边响起。慢慢看向他。见他正盯着自己,面上丝毫不见愧色。目光仍是一贯冷静和无情。
“她……她顶着初仪名出嫁了,那她呢?”王氏颤声问道,“往后有人问起她,该怎么说?”
“怎么说?”老头子呵呵了一声,“你那个侄儿默凤,他不是要离京再不回了吗?就说嫁了他走了去。你们王家,受大恩于徐若麟。就这么点嘴头事,往后去了别地,也不碍他娶妻生子,默凤想来必是肯应承。你若不方便,我自己寻他说便是。”
王氏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还为女儿婚事惊慌不安时候,这个老头便早已经暗中不动声色地布好了每一步棋局。她或者她女儿,没有选择,也无需选择,只要照着他安排走下去便是。
说实话,她先前之所以那么反对这桩婚事,倒不是因为徐若麟本身。徐若麟本身,并无可指摘之处。怕,是初念若这样嫁过去,于内要遭徐家人忌恨,对外,会遭世人耻笑诟病。原本因了归宗已受损名声从此也将彻底败坏。哪怕徐若麟再权势熏天,能阻旁人当面耻笑,也无法防备背后悠悠之口。如今老头子安排了这样一步棋,乍听之下,她被惊呆。此刻回过神细细再想,仿似也能站得住脚……
王氏还思量时,初念终于道:“祖父,这主意,是您,还是徐若麟?”
司彰化瞟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一脸倔强地盯着自己,皱了下眉,随口道:“是我,也是他。”
初念凉飕飕地笑了下。
“果然打好主意……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聪明人。只有我被蒙鼓里任人算计。怎么就没人问一声,我愿不愿意顶着旁人名嫁他?怎么就没人能替我想想我感受?”
司彰化眉毛抖了下,似乎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
王氏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柔顺女儿竟会跟素有权威大家长顶了起来。略微不安地看向司彰化。见他倒没怒色。只是盯着初念,半晌,才淡淡道:“先前你不愿嫁,我晓得。你是怕人说道。如今这样了,你还不乐意。那你说说,为什么不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她该乐意吗?毕竟,一直以来横亘她和徐若麟之间那道她曾以为深不可跨越鸿沟,此刻忽然之间,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被填平了。她现该有反应,难道不该是感激涕零,然后死心塌地坐等成为徐若麟夫人——这个京中或许无数名门闺秀都乐意担当名衔?
“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您问我为什么,没为什么,我就是不乐意!”
她忽然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大声喊了出来。
自己人生,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只能被别人手操控着,还浑然不觉时候,便已经被再次定下了命运,照着别人意愿去满足他们各自*。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即便那个男人,他是打着爱名义去做这件事。
司彰化脸骤然阴了下来,胳膊一动。看起来,他似乎是要拍案。但不知为什么,后却又收了手。只是盯着她,冷冷地道:“你乐意也罢,不乐意也好,等着下月二十四他来迎娶就是。”
“这世上,谁能照自己意愿过活?谁没有点想起来就心累糟心事?你祖父我也一样!这就是你命,这就是你坎!你自己想方设法过去了,你就没白活一世。你过不去,便是死十回,那也是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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