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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哧”轻响里,在天魔真气连续三次叩关之下,火灵符终于失守。丁原小腹上红光一闪,冒起几缕赤色轻烟,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冲破禁制的天魔真气好似脱缰野马,自丹田中喷薄而出,几乎与此同时翠微真气也苏醒而起,与天魔真气一顺一逆运行全身。
连日来丁原终于再一次能够体会到真气在自己体内经脉里自由游走的感觉,只感到身躯如在云里雾里飘然欲仙,仿佛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若不是担心惊动别人,他真想仰天长啸,一舒胸臆。
一正一魔,一刚一柔两道迥然相反的仙魔真气浩荡流淌,宣泄淋漓,又在丁原胸口的檀中穴不期而遇,可偏又水火不容,难以相安。在剧烈撞击后,两道真气不约而同直冲丁原天灵,一走百汇穴,一走玉枕穴,再次分流。
这也多亏是真气初生尚在周天循环阶段,各自急于收复失土,不然焉肯如此见好即收?自古以来道魔难融,就同一山不容二虎之理。故此千年以下即便是才俊纵横之士亦不敢修炼道魔合流之体。
丁原胆大妄为又兼之误打误撞,竟将魔教的大日天魔真气与翠霞剑派的翠微真气合于一体,祸根深种却不自知。幸而在胸口有金丹之力护持,才未令形神震散于方才的激撞中。
可随着天魔真气日盛,渐渐有反客为主之势,金丹已无力克制,走火入魔不过是迟早事情。
然而丁原此际犹满心沉浸在欢喜之中。那两道真气不断澎湃,终于化作一青一紫两道光雾从丁原头顶心升腾而起,徐徐于虚空里幻化出元婴之形。
这元婴貌似少年,高过五尺,隐隐然已成大器。但他左半身焕放淡紫之气,右半身笼罩青色光华,模样甚是诡异,实是百年难得一见。若是有外人凑巧目睹,只怕当时就要惊的合不起嘴来。
丁原却是完全进入空明灵境,聚精会神导引真气,心中更无半点旁骛。
蓦然那元婴轻轻一啸,声极轻微,丁原周身青紫色光华一闪,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直觉得自己的灵觉倏忽中飞升天外,再无一物可为羁绊。
原来就在这一刹那,道魔两道真气互相刺激冲撞之下,彼此被激发出惊人潜力,不分先后冲破瓶颈,使丁原一夜之间再有突破。
尤其是天魔真气冲破了魔体境界,再上层楼,竟令丁原修炼得“魔意”之境。即使是百年的魔头,非造化之功,修行之苦,亦望尘莫及。而翠微真气尽管尚停留在“通幽”层次,但与一夜之前已有云泥之别,或许十年之功即可突破连天陆九妖中不少人都在梦寐以求的“坐照”之界。
所谓一饮一啄,福祸因果,世事莫不是凭人心,依天意。倘若不是姬别天在丁原身上种下火灵符,断不会逼的他以天魔真气冲关,亦就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突破魔意境界。
然而,也正因如此,翠微真气与九转金丹对魔气的制约日见衰微,走火入魔只在旦夕。不然,三五年内,丁原当仍可无事。
两道真气在丁原经脉里又游走九大周天,缓缓回归丹田。头顶的光雾渐散,元婴也重回肉身静修。
丁原的意识重新醒来,又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梳理调息才恢复过来。
一缕和暖的晨曦从窗外照入,丁原睁开眼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宛如在温泉里浸泡过一样,说不出的舒服自在。耳朵里听见何欢叫道:“丁师叔,你醒了!”
丁原一怔,就见何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眼巴巴望着自己。
“你在这里干什么?”丁原问道。
“屈师兄跟小师妹都已在外屋等你多时了。”何欢回答道:“我本想进来叫醒师叔,可见您正在练功,便不敢打搅。屈师兄和小师妹也都说等你收功再一起出门也不迟,所以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啦。”
丁原望着何欢,摇头问道:“你们这么多人等我作甚?”
何欢瞪大滚圆的眼睛诧异道:“丁师叔,您忘了么?昨晚我们大家都说好今天请屈师兄陪我们去游览天瀑的。屈师兄真是好人,一清早就赶过来了,现在正和小师妹在外屋说话。”
丁原这才想起有这个茬,他见何欢已将洗漱清水打来,于是下床道:“哦,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姬大胡子和你师傅他们呢,屈箭南不用陪他们了么?”
何欢对丁原称自己师祖为“姬大胡子”已经见怪不怪,回答道:“天刚亮的时候他们就被屈掌门请了去,说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师傅走时叫我好好照料您,不要惹您生气。”
“也不要让我再闯祸,对么?”丁原哼了一声问道。
何欢不好意思的呵呵笑道:“师傅和师祖都只是担心您再去找平沙岛的麻烦。师祖说看在屈掌门大寿的份上,我们这几天还是不要跟平沙剑派起冲突的好。”
丁原洗漱已毕,走出里屋,屈箭南招呼道:“丁师叔,你昨晚睡的可好?”
丁原心道我破解了火灵符,自是好得很!他不欲跟屈箭南解释详情,含糊其词道:“还好。”
姬雪雁道:“原本屈师兄说要领我们去舞风台观赏云海日出,现在都快日上三竿了,什么都看不成啦。”
丁原道:“其实你们都不必等我,自己去玩就可以啦。”
屈箭南笑道:“雪师妹与何师弟都不肯把你一个人留下,所以我们大伙只好在外面等丁师叔醒来了。幸好师叔醒的早,不然在下惟有请大家去别情崖欣赏日落了。”
听他话说的有趣,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丁原对屈箭南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屈箭南慨然道:“丁师叔但有所命尽管讲来,箭南无不效力。”
丁原笑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在年纪上你比我大上好几岁,可一口一个‘丁师叔’的叫得我好生难受。不如私下里我们平辈论交,你便称我‘丁原’即可。若是看的起我,叫上一声‘丁兄弟’那是最好。”
屈箭南一怔,心想曾杨师叔说起丁原颇是桀骜难近,在翠霞派内外都得罪过不少人。可今日看来,其实他也是性情中人,率真不羁反显出男儿本色。这样的人倒值得一交。
可终究彼此间辈分分明,怎好胡乱逾越,于是犹豫一下道:“丁师叔,蒙你看的起在下,可你毕竟是淡言师叔祖的嫡传弟子,箭南实在不敢如此相称。”
丁原不悦道:“我本以为你也算是洒脱不群的人物,谁晓得竟也这般迂腐。老道士是我的师傅,可不是你越秀剑派的师叔祖。我们两人各交各的,却碍着别人什么事?”
屈箭南脸上一红,心底反对丁原生出几分由衷的钦佩,深深一揖道:“丁兄,既如此箭南便不矫情了。”
姬雪雁娇笑道:“这下可好,辈分全乱了。我要叫你屈师兄,称他丁师叔,你却是两边都平起平坐,见谁也不吃亏。”
屈箭南笑道:“丁兄不拘世礼,潇洒倜傥,却是在下望尘莫及,深为钦佩。”
几个人走出院子,姬雪雁问道:“屈师兄,如今我们却是要去哪里?”
屈箭南道:“何师弟不是一直想看天瀑么,我们不如先去揽瀑岩,那儿是观赏瀑布最绝妙的地方。”
四人到得揽瀑岩上,但闻满耳隆隆水声如狂雷轰鸣、震聩欲聋,等闲人欲说话却只见口形而不得闻其声,只能以双手比划更需配合脸部夸张的表情引人猜测其意。
十数米外的陡峭悬崖上,一道宽过千尺的瀑布仿佛永无止尽的在奔腾坠落,晶莹的水珠宛如颗颗明珠飞溅而起,将四里方圆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湿气之中,七彩的水浪在阳光映射间奼紫嫣红不断变化出魔幻般的色彩,远远望去便如一道从九天之上轰然倾泄的水筑长虹起伏跌宕在苍山白云间。
不待再*近半步,几人的衣衫、头发早已被水汽侵润,置身瀑布的轰鸣冲击中,人唯一能感觉到只有震撼与心弛神怡。除屈箭南外,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磅礴的瀑布,心中暗赞此瀑无怪乎世人喟之曰“天瀑”。
屈箭南站在岩边,风卷起白衣翻飞,人就仿若一片秋叶随时都可能被刮下山岩。他却稳稳站在湿滑的岩石上,伸手一指云封雾笼的脚下道:“绚光天瀑由此再向下三千尺,便会汇入山麓间的一处深潭。而由此往上三千六百尺,则是它的源头老龙口。若在这一上一下两处俯瞰仰观,当另有非凡风情。”
屈箭南说话的声音依然柔和缓慢,可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都清晰无比。
姬雪雁难得有机会能与丁原出游,正苦恼身旁还多了屈箭南与何欢,闻言灵机一动问道:“屈师兄,打这儿到老龙口是否也有山路可行?”
屈箭南微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需绕上老大的一个圈子从东面的白浪坡爬上去,我们平日里也不会走,多以御剑飞登。”
姬雪雁又问道:“除了白浪坡是否还有其他路程相近的山径?”
屈箭南不明其意,想了想回答道:“还有一条路,稍稍远了一点,便是从西面的百仞岩攀登上去,路却难走不少。”
何欢奇道:“小师妹,你问这个干什么?”
姬雪雁道:“我们左右无事,不如做一个游戏。大家分作两组,各选一条山路攀上老龙口,却不准使用御剑飞行之术,看谁能先到?”
丁原闻歌而知雅意,拊掌道:“这个主意不错,一路上大家还可欣赏越秀山的云石松水,确是一举两得。”
何欢也赞同道:“有意思,不过大家说好是爬上去,谁都不能耍赖用仙剑!”在这四人里他的修为还够不上御剑飞行,故才特意强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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