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卑微到别处几乎找不到丁点自尊的心魇在作祟,连带着还想耍点小聪明小手段赚点银钱,毕竟马厩这地方能捞到的油水太少了。
他把牧马童当作白痴了!有人是白痴吗?显而易见,没有。为了这事他都被牧马童围殴几次了,竟还是不知悔改,吸取教训。
小厮何苦为难牧马童。
福禄巷。
巷口有一口井,作为乌林巷与福禄巷两条巷弄住户的饮水来源。
这口井已经不知发源年代,取自何人了。可最近临近井旁吕姓人家偏偏说是自家祖上凿源,尔等世代受福荫,应当感恩戴德,知恩图报。于是让巷弄住户以后每月交纳一定数额的银钱作为吃水费,以及保护井水安全维护井质的用途。
为此,还专门用一块巨石板压在上面,凿了一个口子上了把大链锁。其实,即使没有那把锁,三五大喊合力也搬不动那块巨石。更何况,每日家长里短的大段都是老弱妇孺,家里男人都去出力气赚钱养家了,这就更没人能搬动了。
吕家有一憨儿,个头不大,却天生巨力。曾经因为他娘那张泼妇嘴得罪一伙外来客,人家上门寻衅,吕家小子,一手一个将十几大汉给丢出门外。
憨儿还有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叫做吕志扬。
在那之后,巷弄之人虽然不怕那痴痴傻傻笑笑的憨儿,但大多遇到时还是会选择避之则吉。就拿这次井水之事来说,衙门不管这些家长里短,人人都晓得吕志扬家不占理,可也只敢站在家门外与那吕氏泼妇对骂。
憨儿护母。
一早上,吕家门外就有一妇人张口大骂,里面听声还站的蛮近。
“柯妖婆,你这老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不要脸就算了,也不怕丢了祖宗八代的脸面,把井弄成那样,硬是按在祖宗脑袋上,你缺不缺德,损不损,小心以后有孙子没**,不对,你就不会有孙子……”
吕家院子里传出阴阳怪气的老妪骂声,扯着嗓子:“妖妇,亏的你还与当朝帝王同一姓氏,皇家若知道有这么一个成天尽干些勾引男儿的妖妇,岂不要将其五马分尸。还我孙子没**,你这狐妇这辈子能不能见着儿子还是另一回事,克夫克子的寡妇……”
院子里老妪还在阴阳怪气的骂骂咧咧。
院门外,那面容姣好白皙的妇人神色一黯,踢踏着绣花鞋,尽管衣衫宽大仍掩不住那傲人丰满的身材,一步一步走向井口,坐在石板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内,老妪听着外面没了声响,以为是中途的休战,结果等了半天还没音,便以为走了。
“就这样走了啊,下回可要再来啊。”老妪扯着嗓子嘶哑喊道,声音里夹杂着骂胜之后的喜悦。
老妪心想,这每日不骂一骂,就浑身不舒坦。有个人对骂,整天精神抖擞,走起路来都带风,饭都能多吃两碗。
遥想当年,一人一擀面杖,对着骆山镇十六大泼妇,硬是骂了三天三夜,骂的所有妇人败下阵,那一战堪称巅峰之战,“奠定”了骂王的美誉,以至于至今未逢敌手,看来此生想要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难喽,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老喽,老喽,这骂王的传承将来由何人继承,可难住老婆子了……
老妪边走边摇头叹息,准备去开院门收钱,今天要给儿子买套新衣服,那身衣服又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