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凉了。
秋玉迎了出来:“姑娘,你总算回来了。乾清宫的公公送了一把琴过来,说是皇上赏的。奴婢不敢动,一直摆在桌上。”
姜蜜绕过屏风,便看到那把隐隐透着绿光的古琴。
目光又移到猫窝里,里头空荡荡的,她转头问道:“怎不见绵绵?”
秋玉:“奴婢本来要抱着绵绵回来的,乾清宫的那位小成公公叫住了奴婢,带着奴婢去了太医院找李太医给绵绵包扎了。太医说担心绵绵五脏六腑有损,先留在他那儿观察一个晚上,明儿再去接回来。”
姜蜜皱了皱眉,成忠?他什么时候会管这等闲事了?
秋玉给姜蜜倒了一杯茶,“姑娘你便放心罢,奴婢离开的时候看着绵绵精神好多了。”
姜蜜接过茶盏,喝了两口,舒缓一点便放了下来。
姜蜜站在桌前伸手摸了摸绿绮的琴弦,有种荒谬又不可思议的感觉。
前世备受宠爱的柔妃心心念念的绿绮,竟然会到了她的手里。
若是前世的自己定会欣喜万分。
只可惜现在,这琴于她没有半分意义。
她感慨地抚摸着琴上交织的藤蔓纹样,忽地摸到了一处触感有些异样,顺着缝隙用力一按,出现了一个暗格。
姜蜜见那暗格之中存放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她好奇地拿了出来,将纸张翻开。
只一眼,姜蜜脸上的血色褪尽,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背脊隐隐发凉。
秋玉察觉不对,上去扶住姜蜜,关切道:“姑娘,你怎么了?”
姜蜜手脚发软,不想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
手中的纸张上面是潦草的曲谱,像是信手闲余之作,只有若干个段落,并不完整。
而她前世时,也曾见过这张曲谱,是在御书房被他强压在桌上时,挣扎之间掀翻了一本书,从中掉落而出。
事后他将那曲谱捡了起来,告诉她,这是他在逆王之乱时随手所作。
当时她只看了几眼,便记住那曲谱。
后来弹琴时,会不自觉地将记住的曲谱融入她所作的曲子当中。那时她总是遗憾那首曲子未能在他寿辰时献出,一次次的修改,一次次的完善,想着往后能将最好的呈现给他。
而她此前在大殿上弹的曲子,正是融入后的曲子。
此时的她,根本就不该知道那曲谱,更不可能弹出来。
萧怀衍是不是听出来了?
他疑心那么重,会相信这是一种巧合吗?
他将绿绮赏赐给她,是故意让她发现暗格,从而发现曲谱。
这一次,还是在告诫吗?
姜蜜竭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怕,不要慌。
天下巧合之事那么多,她只要不承认,没有人知道她看过那曲子。
……
“微臣查过承恩侯府三房都未曾有人去过云州。姜家的那位三姑娘从未出过京城,甚少参加各家的宴席。”
御前话说之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气质冷冽,相貌冷峻,右眉峰处有着一道刀疤,凭添几分肃杀之气。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裴池。
萧怀衍翻着手里的卷案,唇角噙着一抹笑,“从未出过京城?难道天下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萧怀衍薄唇勾了勾,眼中未见丝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