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可现在他的安慰一点儿用也没有,怀里的人不仅没止住哼唧,还哭得更厉害了,那圆润的肩膀愈发抽动得厉害,抽着抽着还趴他怀里不愿抬头了。
“走吧?上医院。”恨不得抱头自捶,怎么就这么粗心!
崔绿真再也忍不住,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再憋就得出内伤啦!“哈哈哈大臭屁你上当了吧?”
胡峻一愣,捧起她脑袋,只见粉白的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眼睛里像一片细碎的星海,亮得惊人……就是鼻子,也毫发无损,红都没红一下。
“小没良心的,你是想吓死我是吧?”
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噔噔噔”一连三颗暴栗,绿真“哎哟”叫着逃脱魔爪,趴到床上去,被窝一蒙,谁也不爱。
胡峻当然要拉她的被子,两个人拉扯着,互不相让……都是青春男女,血气方刚的,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但胡峻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只用手揉了揉她后脑勺,“还没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可现在,王大强和胡雪嫣已经不重要了,崔绿真就想跟他亲近,好像贴着他会特别舒服一样。小地精不会委屈自己,她伸手,一把抱住胡峻的腰,不害臊的说:“大臭屁,我要抱着你。”
胡峻的脸红了,耳朵根红得都快滴血了。
这丫头,咋这么直接呢?直接得令他喜欢。
他轻咳一声,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嗯。”
抱了一会儿,绿真发现好像哪儿不对劲,像什么硌着了,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你脸怎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胡峻躲开她探过来的手,“没,太热了,要不咱们起吧。”幸好他随手把门关上了,不然要是让人看见,她名声可就坏了。傻丫头,男人的床哪是由你躺的?
崔绿真也不深究,隐约知道他时不好意思,反正在北京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要不小心碰到他一下,他就这幅表情。
可是,她不止想碰他,还想……嗯,绿真咬着嘴唇,看着他修长的脖颈蠢蠢欲动,上辈子的她可能是只吸血鬼叭。
胡峻也不敢动,平静呼吸后,轻声哄她:“起来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崔绿真咽了口口水。
胡峻暗笑,小丫头,一听说“好东西”就馋了吧,正要指指墙角的东西,忽然见她凑上来,附耳道:“我可以那个……你一口吗?”她也想制造几个“蚊子包”嘞。
胡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看见她视线落的地方时,顿时全身气血只往一个地方……没人跟他说过那是什么感觉。虽然宿舍里有人处对象,师兄师弟们都有家有口,可大家都是正派人,谁也不会下流的讲跟另一半的私密事儿……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别说十九岁不通人事的她,就是二十五六,略微懂点“事”的他不禁好奇的想,身体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真的很想体会一把。
而下一秒,他忽然心头一震,是啊,她才这么大。
赶紧一把拦住她凑过来的脸,“不能,你太小了。”
“我哪儿小啦?”崔绿真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一张小脸在他大手里动来动去,“你放开,我就想试试。”
胡峻深吸一口气,“你太小了,不能轻易尝试。”我怕我会上瘾。
崔绿真挣扎几下,没挣脱,眼珠子一动,“那我可以吻你吗?就一下下,很轻很快哒,保证比《庐山恋》还快。”
胡峻“噗嗤”一声乐了,想起那年那让她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银幕第一吻”,自从开了先河,现在的电影时不时总有那样的镜头出现,甚至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他看了都不好意思。
趁他分心,崔绿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啾”一下,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真的只是碰啊!比蜻蜓点水还快,胡峻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本正经躺回床上。
小表情得意的,看吧,我保证过的,说到做到哟。
可胡峻却高兴不起来,太快了!他终于懂了当年她的遗憾,这才哪儿跟哪儿啊,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行,太快了,电影里不是这样的。”
想说他“教”她吧,又觉着挺下流的,说不出口,只好任她躲过去。可她也不去哪儿,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滚到被窝外,一会儿又滚到他身体和床铺之间形成的小“空间”里,不小心还碰到了那啥,他“嘶”一声,险些手一软,压她身上去。
“别闹,快起来。”
两个人闹腾半天,却不知道楼底下,胡雪峰已经乐开了花,他虽然听不清他们干啥,可听声音大小也能猜到,再看紧闭的房门,哎哟,这可好啦!
成啦!
再过了顾学章那关,就十拿九稳啦!
要他说,北京城那些姑娘能有多好?顾家这丫头知根知底,她爸平步青云,家里的产业就是躺着吃三辈子也吃不完,更何况还是名副其实的“小福星”!
这不,自从他对她好些,和颜悦色点儿,“福运”就让他沾到了,听省里的意思,今年最迟下半年就要把他调到市工业局去当书记,终于要从蹲了十年的坑里出来了,他能不感激绿真?
越是感激,他越是要让她跟小峻成一对儿,把福气留在胡家,别人休想沾一星半点!
他啊,年纪也快五十了,再不挪窝,就没机会了。这次调动要能成,最迟一年,他就想往市委挪,哪怕只弄个常委,他也心满意足,挣再多钱终究是别人看不见的,只有名头,才是一个人存在的价值。
此时的崔绿真不知道,她已经被胡雪峰视为他仕途吉祥物,她正在胡峻房里,看着他从墙角纸箱里拿出两个银白色罐子,上头是三个大大的龙飞凤舞的金字儿——健力宝。
绿真兴奋得双眼冒光,“健力宝”
“居然是健力宝!哥你哪儿弄来的?”
自从去年洛杉矶奥运会后,有两件大事让人印象深刻,先是运动健儿们的出色表现,大陆地区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彻底摘掉了“东亚病夫”的帽子,女排三连冠让国人沸腾,全国人民只要是看过电视的都知道,将近小半年都在谈论这事儿,还有徐海峰摘得了第一枚世界冠军金牌,最终我国取得了十五金八银八铜的优异成绩,全国振奋!
另一个那就是随健儿们“出征”的饮料——健力宝。
顿时火爆全国,尤其今年春节后,崔绿真在报纸上都看过好几次了,只不过石兰省地处山区,饮料想要进来,还需要一定时间,现在只在省城能买到,阳城市偶尔也有,可经常处于断货状态,春芽去问了好几次都没买到。
“我同学从省城带回来的,刚让我去就是拿饮料。”胡峻拉开拉环,递过去,“尝尝咱们的‘中国魔水’。”
这可是我国第一款运动饮料,含有电解质的,在洛杉矶一炮而红后,被亲切的称为“中国魔水”【2】。
绿真接过来,先小小的抿一口,先把液体含在嘴里,感觉到甜甜的,凉凉的,可能是保存在“金属”易拉罐里,有种沁人心脾的凉爽,于是不客气的“咕唧咕唧”喝个精光。
胡峻跟她比赛似的,喝完一罐,再来一罐,眼看着都喝去大半箱了,两个人“嗝”一声,“剩下的留给菲菲吧。”
吃饱喝足,绿真才回家去,顺便让胡峻问问他同学,无论多少钱,能不能再给买几箱来,她给家里人也尝尝魔水的滋味。
没几天,因为崔建国这儿也没事了,蛇口批发市场又到一月一次的结账日期,春苗必须过去,周家父子俩也来了,还是开着那辆惹人眼的红旗牌小轿车。
周父亲自向崔家保证,小两口结婚后随便他们在阳城还是深圳发展,他们老两口绝不会跟过去(来),更不会干扰他们生活,如果他们想留在省城的话,房子各住各的,他给他们准备了一套婚房,跟老两口的机关宿舍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
当然,无论他们在哪儿安家,房子他来负责。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也确实是诚意十足的,崔家人不好再拿架子,笑着道:“房子不是问题,我们一家送她一套。”
周父:“……”
这暴发户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啊!
这位几十年的老干部,不得不感慨,改革开放好啊,连社会最底层的,人口占比最大的农民群体,都开始富起来了,反倒是单位上体制内的,每个月还在为那几十块钱奔波。
当然,农民富裕了,自然有时间丰富精神文化生活,各类小说诗歌书报越来越火热,好像是全社会都开始看起书来,看完小说看散文,看完散文好像只能看报纸了。
可报纸有啥好看的?对农民和一线工人来说,横竖就是那几句套话,看来看去也腻了。况且文字正统而生涩,确实不怎么吸引人。
而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呢?
是八卦奇闻!
譬如省报右下角广告栏旁那巴掌大一块地方,偶尔会刊登一个简短的小故事,譬如花市王大爷养的意大利蜂听得懂中国话,让它们往东绝不往西,譬如书城的臭水沟里发现一具女尸,譬如市区东面马路牙子上躺着位老太太,说不出自己是谁,自己家在哪儿……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却有一种让人继续沉迷,欲罢不能的“魔力”。
大河诗社最近的诗集销量就远不如去年,因为大家都看报纸小角落去了!而最近承接小说书籍印刷的业务量也有所降低,因为小说毕竟篇幅太长,对于文化程度不高,时间不充裕的人来说,经常是一个星期前看几章,一个星期后又看两章,看了后头忘前头,没了故事连贯性,趣味性也大打折扣。
没有趣味性,读者粘性也减弱,印刷厂也挣不到几个钱。
黄柔为这事挺发愁,她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把印刷量提上来,最好是让大家经常看的,经常买的,印刷厂养活着二十号员工呢,业务量上不来她着急啊。
而崔家大人们现在还担心另外一件事,眼见着二月份过完,马上就三月了,绿真帮他们在上海买的股票还没拿出来,心里不踏实。每家五万块呐,要真变成一堆废纸,哭都没地儿哭去!
每次问,她都说又涨了,等等再卖,王二妹着急的问了七八次,都是说“再等等”。
要不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她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这一天,绿真刚下课,刚到菲菲那儿,保姆阿姨忽然出来叫她:“小崔,电话,找你的。”
绿真接起来一听,原来是二伯娘打来的,她一愣。
“伯娘咋?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难道是胡雪嫣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没啥事。”王二妹吞吞吐吐,绿真更着急了,“是不是我奶咋了?她好好的吧?”
“好好的,你别担心,是我有事儿想问问你。”王二妹声音挺不自然的,毕竟找侄女要钱,不是啥光彩事。
“就是,你年前帮我们买的彩票,是不是……伯娘不是问你要钱,是最近伯娘急用钱。”
可怎么急用,为什么急用,她又吞吞吐吐不想说,绿真相信她跟大伯娘不一样,不会乱花钱,估摸着又是跟曹宝骏他妈做啥生意去了。自从那年煤炭生意没成后,王二妹总觉着自己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一夜暴富机会,经常找大姐打听还有啥能做的不。
春晖总觉着这两年大姨和大姨夫状态不太对,两口子像闹矛盾似的,说话经常夹枪带棒,听说住也没住一起,一个在别墅,一个在煤矿小区……她不想妈妈掺和,可她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当然,绿真是不知道这些的,春晖看她忙着学业和大河集团的事业,也不忍心拿这些小事去烦她。
“伯娘你确定要把股票卖掉吗?”
王二妹毫不犹豫,“卖,确定。”
崔绿真咽了口口水,“你确定吗?”
“对了伯娘,我还没告诉你,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咱们股票涨了,当时一块一一股,现在你猜多少?”
王二妹不关注这些,哪知道啊,只是随口一说:“难道还能涨到一块半?”那不是高利贷嘛!
崔绿真摇头,“伯娘你再猜,肯定不止这个数。”
王二妹一愣,“难道一块七?”
绿真还是摇头,她怕吓到她,提前打个预防针,“伯娘你先淡定,保证补说出去我才告诉你。”
“哎哟小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
“两块五。”
“啥”王二妹傻了,她搞不懂“一股”是啥意思,急忙问:“那我的五万块变多少啦?”
“十一万三千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