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上午九点，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姜小柯到了一眼就看到了拿着稿子的记者和正在架设备的摄影。

    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女记者的对面的藤椅上。

    “好了吗？”女记者问摄影，摄影师比划了个ok的手势，她便转过头来对着姜小柯问：“姜老师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采访了。”

    姜小柯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现在他对于这样的采访都已经麻木了。

    《长生道》火了之后各大媒体就对他们这些主演轮番轰炸，都试图问出一点新鲜的东西来，可哪儿有那么多新鲜的事情啊？

    “有粉丝评价您是“最好看的反派”，您对此怎么想？”

    “实在是太过奖了，其实主要是造型师的功劳。”姜小柯回想起后期黑化的桃花妆就头皮发麻，那阵子他光是化妆就得俩小时。

    “我见到您的真人也觉得很帅的。”女记者不无花痴地称赞了一句，她见到姜小柯之前也觉得是角色加成，可一见真人才明白还是底子好。

    “姜老师，您现在可是大明星了，请问您对自己突然走红有什么感想吗？现在您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姜小柯：“我的感想就是太不可思议了，其实演戏能不能有成就是一件很看运气的事情。悲观点儿说，就算是你愿意吃苦，玩儿了命地想要把事情做好，也未必有朝一日就能出人头地。演戏这个行当，从来都不是你付出的越多回报就越多。很多同行也都很努力，他们的外貌和天分都不差，只是没有正好遇到合适的机遇。我认为自己的成功是有很大运气成分的。”

    “您可真是太谦虚了。”

    “至于我的生活，倒是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长生道》播出之后有很多节目和代言广告找上我，还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采访。我现在真的是很忙，都没办法好好偷懒了。”

    姜小柯没办法说出来实话来，他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聂榛。聂榛不但给了他机会，还改变了他的生活，是他拍摄《长生道》得到的最大收获。

    “您还会偷懒吗？我可是听说您当初在剧组是最勤奋的，聂榛老师还专门发微博夸过你呢。”

    姜小柯：……呵呵……

    “我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不过生活中就比较懒了，有时候……”姜小柯的话还没说完，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

    是聂榛的来电，姜小柯拿起手机来刚想挂掉，对面眼尖的女记者看到来电的备注，立马阻止了他。

    “聂老师是聂榛老师吗？您不要挂断让我们也采访一下他好吗？”女记者及时开口抓住机会，聂榛一向不大爱接受参访，像他们这种没名气的小媒体更请不到了。

    姜小柯的拇指本来已经滑到红色的挂断键上了，听到她这么问只好硬生生地拐到接听键上按了下来。

    “小柯。”聂榛用来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女记者的脸上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兴奋。

    “喂，聂老师，我正在接受采访呢。”姜小柯压低了声音对聂榛解释，生怕他一开口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再暴露了俩人的关系。

    “您好，聂老师，我是金丽传媒的记者，现在正在采访姜老师。”女记者凑近了手机讲。

    “哦，你好。”聂榛打电话被别人接了很不爽，只能做到勉强维持一下基本的礼貌了。

    “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我们都看到在电视里您和姜老师的化学反应很强烈，所以你们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吗？”女记者没料到聂榛会打电话过来，问题也是临时想的。

    “是的，小柯人很好。有演技也很勤奋，和他一起拍戏很舒服。而且他很懂得照顾身边的人，我记得有一次我拍一场很激烈的戏，拍完嗓子都哑了，喉咙很痛。当时我的助理也不在，是他把自己的薄荷水分给了我。”说到姜小柯，聂榛才大发慈悲地多说了几句。

    女记者听了简直兴奋地要飘起来了，她来采访之前下过很多功夫，聂榛刚刚提起的片场趣事还从来没有哪个媒体报过。今天不仅让她撞到了聂榛，还难得地拿到了一个独家，真是意外之喜。

    “那你们以后还会再合作的吗？”女记者乘胜追击问。

    “希望有机会吧！”这次聂榛只给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简短回答。

    但记者已经心满意足了，采访有一两个爆点就够了，她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聂影帝意外接受采访，姜小柯究竟是怎样俘获了老牌影帝的心？”一定会有不少的点击的。

    “那……”女记者还想再问，却被聂榛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事情就先挂了。”

    “好的，聂老师拜拜。”女记者声音甜美地告别。

    “聂老师再见。”姜小柯郁闷地说，明明是打给自己的电话，怎么到头来自己也没和聂榛说上几句。

    姜小柯并不在意聂榛的突然来电抢走了记者的注意力，倒是很可惜浪费掉的通话时间。

    “小柯，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刚刚看了你演的《大侦探》，演的真的很好。再见。”聂榛说完挂断了通话。

    采访结束之后姜小珂又打了回去，那边的铃声响到通话都快自动挂断了，聂榛才接了电话。

    “喂，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啊？”姜小柯笑着问，聂榛刚才说的一听就是临场应变。他才不会相信聂榛压特地打电话来夸自己呢，要夸还不当着面夸？

    “打电话约你吃饭啊！大明星，大忙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赏光？”聂榛对姜小柯红了以后忙得脚不沾地的状态十分不满，逮着个机会就要讽刺几句。

    “啊？我下午还得去拍广告。不不，我错了。我马上出来，一起吃午饭好了吗？”

    ※※※

    五年前星娱捧红了叶靳，赶着流量时代的势头，打造了第一批的男神。当时叶靳红起来的时候就有人说，有他在国产偶像剧里，几年内其他人都别想出头了。

    甚至有业内人士断言叶靳会是是星娱碰出来的最璀璨的明星，起码十年之内不会有人能够超过他。可这才五年，姜小柯又红了，星娱再一次像娱乐圈证明了它的造星能力并没有衰退。

    是的，姜小柯火的程度一点儿不比五年前他师兄的差，他的灵气与外貌征服了一批批的观众，让疯狂的女粉丝心甘情愿地付出精力和金钱来支持他。

    短短的几个月里，姜小柯接了二十来个代言，其中甚至还有某国产知名手机。这个手机的市场定位是年轻女生，它的代言人一向都是找当下最火的年轻男明星，标准大概就是有有颜值能圈路人粉，有热播的剧，有话题热度，通常符合条件的基本都是当年大爆的电视剧男主角。

    姜小柯并非是《长生道》的男主角，却毫无疑问地拿下来这个代言，说到底也是因为聂榛根本就不想要。

    聂榛的年纪也不大，但论起走红的时间来，和叶靳姜小柯等根本不是一代人。他红得早，火起来的时候互联网还没有那么普及，粉丝经济还没出现，那是个靠实力的时代。

    他拿了影帝之后也忙，但并不是忙着圈钱而是忙着出更多的好作品，拍广告接代言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浪费时间。盛名加身以后，他所做的仍是潜下心来研究作品。

    年轻的时候尚且不曾急功近利，现在就更加不会在意这些蝇头小利。如果说《长生道》大热所带来的好处对姜小柯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那么对聂榛而言不过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后换换口味的一道甜点。

    姜小柯一直很清楚自己和聂榛之间的差距，所以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无论接受了外界多少名不副实的夸赞，姜小柯也从来不敢在聂榛面前狂妄自大。

    当然他也不会卑微，在平等的爱情里，他誓要做聂榛旗鼓相当的对手。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他才能做到那么努力，不努力，他会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聂榛的好。

    所以公司给他安排的工作他一次也没有推过，不只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走得更高。

    自从他大红以来，有不少的综艺节目邀请他做长期嘉宾，其中也不乏一些大热的。比如明星真人秀节目《求生大作战》，一年前姜小柯只能作为别人的替补参加，一年后却是别人想求也求不来他一季的档期。

    姜小柯有的是选择，公司自然不肯让他做某一档节目的固定嘉宾，反而更愿意让他广泛地参加各种不同的节目的活动。

    作为代价就是姜小柯始终不能稳定在一个地方，每天就是坐着飞机到处飞，开始的时候到哪个城市还有疯狂的粉丝去接机，后来粉丝们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下午十点，姜小柯刚刚完成了一期《求生大作战》的录制，档期很满的他没空休息，立马赶往了机场，准备乘晚上的飞机飞回北京。回去之后他还有一根公司安排的粉丝见面会，然后是拍杂志封面，行程满的简直片刻不得空闲。

    “姜哥你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机场我再把你叫起来。”一旁的董杰关切地说。

    《求生大作战》是一档野外求生的节目，对体力的消耗很大，加上这些日子姜小柯一直睡眠不足，所以这次录制他还挺辛苦的，全然不像去年闲得不行来参加那么好玩儿。

    “嗯。”姜小柯合上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真是太累了，每一块肌肉都泛着酸痛的感觉，大脑也混沌不清。

    下午三点的时候，飞机在北京的机场降落了。

    姜小柯在飞机上又睡了几个小时，下飞机之后才提起了一点精神来。所幸的是这次公司没安排接机，他不用保持状态来迎接粉丝了。

    姜小柯走下飞机，脚步有些虚浮，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姜哥你还好吗？”董杰走在姜小柯旁边，拎着个大包问。

    前些日子公司又给姜小柯配了个助理，有那个新助理在后面推行李，所以他才腾出手来扶住了姜小柯。

    “没事儿，有点头晕。” 姜小柯说着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晕眩的感觉从脑袋里摇出去一样。

    “姜哥你的脸色好差。”董杰猛地看到姜小柯的脸被吓了一跳。姜小柯没化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连原本红润饱满的嘴唇都淡薄了血色，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任谁看了也要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姜小柯突然感到眼前朦朦胧胧有些模糊，连董杰的话也听得不太真切了。

    “姜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连轴转的，你每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这样下去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了。”董杰没好意思开口，他们这些助理陪着到处飞也很累。

    “嗯，等回去让他们把粉丝见面会推一推。”姜小柯含糊地说着，突然一个趔趄向前扑倒了。

    董杰本来就扶着他的，可他一只手也拉不住一个大活人的重量，被姜小柯的体重带得跟着跪到了地上。

    姜小柯摔的突然，额角擦破了皮，董杰扔开包再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不再回应了。

    机场的行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本来姜小柯做了伪装也没人认出他，这下子一晕倒路人就有眼尖的看出来了。

    “是姜小柯，他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最近正火的那个明星吗？”

    “这是生病了吗？”

    “啊啊啊，是姜小柯，快拍照，居然在机场遇到偶像。”一个女生尖叫着，立马掏出手机来拍照。

    “别拍了，不许拍照。”董杰赶紧伸手替姜小柯挡住镜头，这个时候两个助理都顾不上行李了，都赶紧把姜小柯夹在中间拉了起来。

    这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故，谁也没有应对的经验，姜小柯人事不省身边也没个保镖。这样在机场路人包围里，简直像是羊羔被狼群包围了一样。

    还好这边的骚乱引起了机场工作人员的注意，很快有人来强行疏散了围观的路人，这才把姜小柯送到了医院。

    当晚姜小柯还没醒来的时候，#姜小柯机场晕倒#就上了热搜。毕竟那么多路人看见了，有图有视频，瞒是瞒不住了。

    于是星娱趁热打铁地借着这个机会又宣传了一波，官方的通告也发了出来，各方面引导的水军也控场了，营销号微博大v也纷纷跟上。统一了口径解释说姜小柯是因为工作太过劳累才会晕倒的，力求把姜小柯的人设往劳模方向靠，坚决杜绝一切谣言。

    姜小柯晕倒的时候叶靳正好在公司，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就和许杰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去看望。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许杰风风火火地一进病房就问助理。

    “姜哥没事儿，医生说是低血糖加上疲劳过度，输点儿葡萄糖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之后得休息一段时间。”董杰赶紧开口，还好姜小柯没事儿，不然他们俩助理还不得被炒了？

    “呼~”许杰听了姜小柯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好没什么大事。”

    “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没有，可能要睡好久。”

    许杰听了纠结地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姜小柯，又看了看门口。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期的舆论导向还少不了他，公司那边儿他不能不回去。

    “许哥你先回公司吧，正好我没有事情，我就在这里陪着他好了。”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叶靳看出了许杰的难处，贴心地表示自己可以留下。

    许杰想了想叶靳也是公司的人，有他在面上也说的过去了，就点点头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病房里就一把凳子，叶靳拉过来坐到了姜小柯的病床前，又转头对着姜小柯的两个助理说：“你们也挺累的吧？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先去吃点儿饭吧。”

    “这不太好吧？姜哥还在这里躺着我们怎么好去吃饭啊？”

    “小柯都低血糖了，你们再生病谁来照顾他啊？去吧去吧，我带了助理来，他一会儿也就过来了。”叶靳连忙摆手示意两人走。

    董杰他们俩的确又累又饿，有叶靳发话了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悄然地离开了病房，到医院附近的餐馆去觅食了。

    “你啊，非要这么拼命，最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叶靳见无人了，对着病床上还在睡着的姜小柯说。

    他额角原本擦破的地方已经青紫了，被医生涂上了药水更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颜色来，而脸色苍白的毫无生气。

    “你从来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么拼只有一个原因吧？是因为他。或许你自己也不肯承认，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叶靳一向看得透彻，他当初刚红的时候也忙，但是为了自己的星途在忙，还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可不会把自己弄到姜小柯这个地步。

    他抚上了姜小柯的脸，尽管面色不佳，但无可否认这是一张精致年轻的面庞。娱乐圈总是不乏更帅更拼命的新人出现，他们敢拼敢闯，将前浪都拍死在沙滩上。

    叶靳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在心疼师弟之余，或多或少也有一丝自己不愿承认的嫉妒。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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