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千万不要和哪些我厌恶的人我一道玩耍。”
知画就笑着问她:“哪个是你厌恶的人?”
“喏,那不就是。”她指的正是裴柔,顾知画虽然初来乍到,但对朝中局势毕竟有了解,裴柔是齐国公之女,而裴国公的另一个女儿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明月的母妃是圣宠不衰的德妃,与皇后明里暗里不知斗了多少年,明月自然会讨厌她。
果然,裴柔话音刚落,皇后便笑着说:“罢了罢了,今年就还是你先来吧!”
明月扭过头:“年年让她抢这风头!”
裴柔舞的是当下盛行的“大风”,她穿着短袖,手里持一把玉柄长剑。
鼓乐起,裴柔举剑前倾,大殿里用来照明的“明子”也如同流水上的波光一般在长剑上流动。鼓声越来越大,她伴着隆隆鼓声旋转,旋转间长剑挥舞,台上剑光闪闪,如同日落大地。
在鼓声将歇,裴柔咏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舞蹈结束时,前奏的鼓声顿然休止。
似往年般,裴柔艺宾结束,满堂喝彩。顾知画明白这场宫宴的最终目的这才揭开了。“安得猛将,”她喃喃自语,手脚一片冰凉。
裴柔舞毕,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也弹了玄琴,但不论意境还是功力都远远不及裴柔,甚至于曲子结束时还有低低的议论声。裴柔脸上是淡淡的骄傲,她明白这莫大的彩头将是自己的了。
裴柔此次艺宾的曲目明显是得了天家授意,连燕京第一的顾知墨都退居一偶,这副情景之下自然不会再有人与裴家柔争锋,上官婉儿施施然起身:“可还有闺秀艺宾?”环顾一周,接着道:“即如此便罢,那就由男子艺宾吧!”
可顾知画却不能让他人遂愿。她没有忽略舅舅的封号意之所指,更不会忽略皇帝借这曲大风歌向舅舅发出的暗示,这分明就是催兵符!可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燕巨贾林立,与朝中官员贪墨勾结,哪有什么军资军械、粮草。如今大燕朝局腐败,当今圣上又对掌握兵权的武将颇为忌讳,此时出兵并不求胜,只为牵制骊昭。可就算舅舅不畏死,她也不能让舅舅做这个身先士卒的棋子!
“陛下!”顾知画略微有些慌乱的起身。
大燕皇帝是个龙纹蟒袍裹身双耳肥厚的老人,相貌和正当时的皇族其他人别无二致,只是紫金冠下的双眼有些锐利阴沉。这时候的他是不悦的,嘴抿成了一条细线。
“陛下!隆安愿艺宾。”她跪在大殿中央,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隆庆皇帝显然还记得这个自己刚下令册封隆安郡主,他抬头看向顾知画的父亲不辨喜怒的说:“你的父亲把你管教的很好呀!”
金银为饰,殿前失仪,这样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好教养,是没有教养吧。
皇帝的话不是问话,顾知画的父亲晋阳候自然就端肃静坐不敢做答语,似乎肯定了隆庆皇帝的评价。晋阳候对顾知画的疏远皇帝心中是满意的,他想起九年前那场灭门大案,觉得这晋阳候还仍旧可用的,识时务,懂得趋利避害。
顾芸娘静静的看着顾知画,她觉得局面对自己大大有利,可不知为什么,她有觉得顾知画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顾知画又缓缓俯身行礼,终于,隆庆皇帝抬手:“起来吧!让你艺宾。”人们讶异于皇上对这位不知死活的隆安郡主的宽容,而且皇上的语气竟然有点像对待明月时的纵容。
她也终于能起身了,却在一瞬间明白,今日不论自己如何的不知死活,皇帝也绝对不会赐罪。因为如此这般的自己,能证明天子近臣晋阳侯,在这九年间的确不曾教养过她。也是个合格的容易捧杀的好哄质子,可以用来压制舅舅满门抄斩可能有的余怨。
只要她一日是处于上京的隆安,舅舅就必须是处于刀俎下的镇国大将,可之后呢,再被抄家吗?
顾芸娘跟前的碧玺趁打扇时耳语:“姑娘,您不气吗?”
“气什么。”
“陛下对这二姑娘这般宽容!”
“方才我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错判了她。可如今才知道,这世上蠢笨之人就算拥有再多宠爱都是无可救药的!”顾芸娘收回视线打算再也不看顾知画一眼。
此时明月髙悬,照耀万物却照不进这座叠幕无重数的大殿。顾知画就在这叠幕无重数的大殿里,在无数流水般鄙夷俯视的目光里行了一个无比端庄,仪态万方的宫礼。
又在隆庆帝有些意趣阑珊的目光里抬头看向殿前:“陛下,隆安有一计可退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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