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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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路，黄昏小街。雨刚停，夕阳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抹在了远远的山头……

    小天坐在海岸边望着那海与天交接的地方，一只腿上系着红绳的海鸥落在了他的肩头，天边远远的一点，渐渐放大，小天笑了笑，转眼就又垂头丧气了，因为那不是他家的船。小船停在渡口，老族长摘了斗笠，蓑衣上还落着雨滴：“小天啊，你爸跟你叔叔今晚不回来了。”

    小岛，也是一座小山，山上四大族系，和和睦睦，村民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天光着脚丫，提着老村长让送到邻村阿牛家的鱼，在老街上走。风吹的正合适，张阿伯收着小摊，牛阿嫂刷着山上冲下来的泥泞……太阳好像刚落，又好像没落，月洒着一道诡异的红，小天走了好远，树林沙沙响着。好像前面就是星升冈，死去的族人葬在这，保佑小岛人平安，种族和睦。系着草绳的活鱼经过了这片土地，也好像安静了下来。祠堂里烛火通明，旧木窗上系着一道道黄符，风一吹，烛火闪烁，一明一暗……小天放慢脚步，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铃铛叮铃……叮铃……的响着，树枝头不知什么鸟飞过。

    这是小天第一次在夜里走这条路，远处就是天衍村了，而这片本该无人无光的交接地，小天却在不远的树下看到了烛光……那烛光向着小天缓缓走来：小天……

    空旷的森林，沙哑的嗓音，红色的月光，小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水洼、两条鱼拼命的跳……

    老阿婆提着灯笼，帽子上趴着一只猫，蔑视的看了小天一眼，慵懒的喵了一声。是族里的神婆…他脚踝上的铃铛就是这个她给系上的。

    小天回过神来，抓起那两条筋疲力竭的鱼，应了一声：是孟奶奶啊，吓我一跳……孟奶奶和蔼的笑着：小孩子晚上不可以一个人走呐。小天去哪？奶奶陪你去。

    天衍村坐落小岛东面的半山腰，村落安和，说不上富裕，阿牛家在一家老酒馆的旁边……

    白纸糊的灯笼挂在屋檐下，木招牌上扭扭捏捏的刻写着两个字，风吹日晒雨淋的用好一会还能勉强看出那是"失语"两个字。酒馆门前石碑横在那，月光落在上面，显出奈何二字，只是小天并没有注意。老酒馆里跟它的名字一样，没有言语冷冷清清。小天提着鱼，鬼使神差的进了失语……

    红色的桌椅板凳，一只黑色的猫，老掌柜闭着眼坐在柜台前，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只有老掌柜右手哒、哒、哒的敲着桌子。一杯绿色的酒在老掌柜的左手里摇着，一尊小天从来没见过的左手捧明珠、右手握锡杖人物塑像摆在柜台一旁，掌柜还只是摇着那杯绿色的酒，小天咽了口唾沫，那只黑色的猫睁开了眼，那双眼瞪的小天心里发毛……老掌柜睁开眼，一双紫色的眼睛看了小天一眼，酒杯递向小天：“小天……哦，对。是小天，你要喝吗？”

    绿色的酒，在老掌柜的摇晃中竟冒起了泡泡，像是刚热完的汤。小天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黑猫跑到了小天脚边，好奇的打量着，小天脚上的铃铛，小黑爪轻轻的一碰，铃铛叮铃……叮铃……在这冷清的小店里游荡着，老掌柜无力的放下了酒杯，自言自语道：呵！又是这个孟老婆子！被放下的酒杯再被他端起，一饮而尽，能看出刚刚愤怒了的老掌柜像是换了一个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走吧。

    酒馆外明月高照，刚刚的酒馆房门紧闭，门上刻着一九首蛇怪图，混黑的夜，白色的纸灯笼落下一道苍白的微光，安静的街传着老酒馆里那人的自言自语：哈哈哈……百年独酌，独倚空阁，望江海，叹奈何！几字言语，让他喊的那么凄厉和绝望，只是没过多久又传来一句让小天更听不懂的话：红月高阁，忘川水流，三生轮回……要不了多久了！！

    空旷的街道，小天忘了怎么去的阿牛家，忘了怎么回到的自己家，忘了昨晚见过的那个掌柜，也忘了那家叫做失语奈何的酒馆。只是在梦里无数次的看到眼前朦胧，一座断了的木桥横挂天际，血红的明月照着桥边那一片不知名的花，风一吹，花摇曳，勾魂摄魄……桥边坐着红衣女子，哼唱着一首歌，泛着青色的崖石上像是写着三生两个大字……无数次女孩回过头，梦也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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