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我们立马走人!把我们请来,左右不是要把爷们儿晾在这儿不成?”
店主急忙呵斥着伙计:“怎么搞的,还不快上菜?”说着自己溜了出去。
布衣客人的饭菜是赢来的。
他们是常走这条道的赶脚客。其中一人身高马大,饭量惊人。昨日来到这勿忘客栈吃饭,要了三碗面条,说好一个铜子一碗,谁知端上来的面,碗只有拳头大小。客人说:“就这么鸡腚眼儿大小的一碗面,也要一个铜子儿吗?你可真好意思开口哇!”
仵任说:“要是大碗,你能吃得了三碗吗?我就是不要你的钱,还怕撑破了你的肚子哩!”
客人说:“告诉你吧,本大爷这个肚子是专门盛饭的家什儿,别说三碗,装个十碗八碗的,不用你操心,拉不到你的锅里!就怕你的碗不大!”
仵任拿出一个大黑碗,有两掐大小,说:“你能吃上六碗,我认栽!”
客人说:“吃六碗你认栽,吃十碗你又怎么样?你不会请我们吃酒席吧?我看你这个人是属狗x的——光进不出,你出不起那个血!”
仵任说:“好,我就摆一桌子酒席请你,吃不了你怎么办?”
客人说:“吃不了我付给你十倍的价钱。哎,等等,你说话算话?要不要立个字据?”
仵任也来了劲儿,说:“我仵某顶天立地,吐口唾沫砸个坑儿,能和你一个庄户佬说话不算话?呔!”
“光说大话吹牛皮不顶用,我吃了,你又不请咋办
儿。”
“你拿泡牛屎糊在我脸上。但你必须先拿出一两银子押在这儿。”
“好!一言为定。”
客人开始吃面。吃了六碗,客人说我到外面车上拿点儿辣椒面儿回来再吃,吃这光面没有滋味儿。仵任心里得意:看你小子能耍什么花招儿?就让店小二跟着他。客人钻到车棚子里,拿出一小袋辣椒面回来又吃。十碗面吃下,问道:“还能再来两碗吗?”
仵任惊得大眼对小眼,只好认输。
今天,这帮客人就是来吃这桌菜的。
其实,这十碗面并非一人吃的。只因这店主仵任常常坑蒙客人,二十里周围又没有别的店,赶不上时辰,总得在他店里吃。客人们气愤不过,就想法子报复他。他们当中有一人是双胞胎,昨日来,一人进屋打赌,另一人坐在外边车棚里。老大先进去吃下六碗,借口拿辣面出来钻进车棚,换上兄弟进去再吃。弟弟进屋后哥哥趁机走脱,仵任再也不会想到。
仵任输掉这桌酒席,自是心有不甘,晚间拿到了尤圭的银子,心里高兴,也就不在乎这桌酒席了。但是,赔本的买卖,总会让他心疼,就用些薄酒寡菜来对付。只是怕客人们吵闹,影响他发那笔飞来的横财,只好忍着,应付过去,打发了他们走了拉倒。
仵任见天已经黑了下来,还没有见尤圭回来,这里布衣客人又吵吵闹闹的,就心烦意乱的走出了店门。他来到尤圭埋银子的地方,扒拉了一通,没有银子,一下子呆在那儿。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只笨鸟会知道他仵任偷过银子?然后他又是想了个什么计谋把银子骗回去的!会不会他把银子埋得更深了一些?再扒拉下看看。想到此,仵任狠命地向下扒,扒着扒着,扒出来一条冬天下蛰春天复苏的蛇。蛇咬了仵任一口,这下他终于明白,是那个人用计谋把银子骗回去了。
回到店里,仵任见锦衣客人正在催着上菜。他把小二叫过来嘀咕了几句,小二来到锦衣客人面前说:“客官,你们要的红烧猪肘刚好没有了,给你们换一道红焖肉好吧?小店的红焖肉可是远近闻名的,这七里八乡的人们家里有个红白喜事,不在自己家里做,都会来敝店定做。怎么样,来碗尝尝吧?”
“好,快快上来。”锦衣客人中一人说道
布衣客人好歹吃完了饭,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请不起就别请,上条鱼还是条没鳞的,什么玩意儿!”
锦衣客人们也喝罢了酒,一人来到柜台前,拿出五十钱来,让仵任结帐。
仵任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算盘,堆眉笑眼地对锦衣客人说:“客官,还缺十个铜子儿。”
“不是明码标价五十钱吗?”
“你们用红焖肉换了猪肘子,加了十个钱。客官,这有骨头和没骨头,可是不一样的价钱啊!”仵任似乎很讲道理
“我们要的你没有,换菜是你们提出来的,换也就换了,总不能差这么多吧?你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了!”
“我这个菜就这个价,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保不准想赖账不成?”
“我们照着你的菜谱点的菜,事前不说没有,当中间换样儿,赖你又怎么样?”锦衣客人仗着酒后胆量说。
“怎么,想打架吗?”仵任把手一招,呼拉一下子出来四个彪形大汉。”
“算了算了。”锦衣客人中又过来一人,拉着前面的那位,然后摸出十个铜钱,丢在柜台上,招呼着一伙人走了。
店里只剩下赵明等三位客人。
仵任没有楼到尤圭的银子,本想离去,想起了赵明说的三灾,还想听听赵明能再说些什么,就没有离去。赵明给赵亮递了一眼色,赵亮会意,兄弟俩有意无意地又说了起来。
赵亮说:“哥,你说这个店里百日之内必有大灾,为什么呢?”
赵明故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让店主隐隐约约地听到,说“你知道后边的山叫什么名字吗?”
“不是说叫独龙坡吗?”
“是叫独龙坡,但不是单独的“独’,而是毒辣的‘毒’。你注意到后边的山势吗?像个什么?”
“像一条龙。”
“不对。龙爪应在胸前头后,这物件两钳在前,那是一只蝎子。所以,这坡应该叫毒龙坡!这店盖在蝎子头上,正好被蝎子的两钳夹着,若不是上应星相,下应龙命之人,谁能够镇住它?原来这房子刚盖的时候,蝎子精被劈头打晕,动弹不得,没等蝎子精苏醒过来,冬天就来到了,现在这惊蛰一过,百虫复苏,这家的灾难还会远吗?”
江月听得瞠目结舌,吐了一下舌头说:“哥,这有解吗?”
“有。万物皆阴阳,相生相克,世事也是如此。只要把蝎子精的两钳斩断,灾祸自然就解了。”
赵亮问:“那两钳是两座山脉,怎么会斩断了呢?”
“这不难,只要在这院墙后边垒上一道墙,涂上朱砂,再把这座楼房加高一层,那可真是成了一块风水宝地了!祸福本来就是相对相依,去掉大祸,必是大福。说不定那样一来,这家还能出个公卿大夫呢!只怕这家人看不透这层,就是看透了,舍不得花钱,也是白搭。人哪,拘小利而惹大祸的事情还少吗?好了,你们也别只管问这问那了,这并不管咱们什么事,你们也都很累了,该睡觉去了。”又对着仵任大声说:“老板,明儿个连房钱一块儿结算。”
“好说,好说。不忙,不忙。”仵任真想能听他们再多说一会儿,就这么打住,心里还有点儿失落落的。转念又是一喜,自己不花钱,有人就给算了一卦,多么划算的好事!真要去花钱算卦,算命先生还不定会给你说得这样明白呐。
但凡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人,大多都特别相信神力,尤其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对神就更加敬畏,以至迷信。他们总想通过神力来护佑自己,以求得平安,即便是不知道神会不会保佑,至少自己的心理能得到平衡。
这仵任就是如此。他在做坏事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神的存在,做完了,又会特别的敬神。他会把自己的一切甚至命运都会像下赌注一样全部押在神的身上。银子没有了,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灾祸,已经得到手的银子,那就是自己的钱哪!再傻乎乎的送回去,那不是灾又是什么呢?被蛇咬了一口,当然是灾,虽说这地方没有毒蛇,但下蛰的虫,出蛰后头一口咬人也使人疼痛难忍。今天这两灾已经应验,都也不大,他对赵明佩服极了。如果明日再有一灾发生,那这个人就是神仙。好在这人已经给自己指明了出路,否则,自己真会有大难临头,那可就完了呀!幸亏自己勤勉敬神,这一定是神派这个人来给自己指点迷津的。
次日结过帐,把赵明等人送走,仵任一个人来到房后山坡上,半上午,正是店里不忙的时候。他仔细看看这山势地形,果然像赵明所说,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蝎子。一道山脊上细下粗,自上而下,到他这店后一分为二,正如两把钳子夹着他的店。盖这房子的时候,他也曾请风水先生看过,那位风水先生说这是龙形,房子盖在这儿,镇住龙头,福量无限。哪知道当时自己只管信他胡吣乱聊,怎么就没有仔细想想仔细看看呢?按照昨日客人所说,这山脉要是一分为三才是龙形,这一分为二,真真是一个蝎子精。哎呀呀,医生有庸医,敢情这风水先生也有庸先生。可惜了付给他那么多的佣金!还是昨日的客人说得对。
客人说三日之内有三小灾,昨天已有两灾,那第三灾又会是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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