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先父当年随吴王南征北战,浴血沙场,偶然间吴王得了一块陨铁,便命人将之打成一柄宝剑,以“文成”命之,赐予了王景先父。可谁料想,当年的吴王,现如今已是皇天之下第一人的太祖皇帝,而王景的先父晚年虽然有些凄惨,可比之其他同时代的人而言,已然算是善终了。——谁教居高位者,日久生疑呢?
潜行半个时辰,总算看见前面一处大宅院,朱红大门上写着“御史中丞府”五个大字。王景行至跟前,正要跃身进去,却听到里面有声音往府门处而来。王景立时隐匿在暗处,少时,府门未开,一个“蓑翁”模样的人退了出来,向门内一拱手,府门便跟着闭上,这人也退向暗处,隐身离开。当然不用多想,此时春方过半,雨水虽有却也并不多见,那人如此打扮,当然是刻意为之。
待蓑翁走得一会儿,王景才现身而出,疾步行到府墙边上,轻身一跃,已然到了府中。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御史中丞府内早已没了人影,王景穿过前庭,发现后宅一处厢房尚有火光,凝神静气行到窗下,里面却是有人谈话。王景生怕影子被映在窗纸上被屋内之人发现,便又悄然跃到屋顶,掀开两片青瓦,俯首往下看去。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身着紫缎绸袍,在椅上坐着,正是御史中丞大人商皓,旁边站着另一个人却是下人模样,想来必是府内管家。
商皓一副心在肚子里的模样,轻抚胡须,道:“我忍了这般许久,总算等到机会,可以治他一治,此次晋王爷愿意相助于我,王总管,他日你且备上厚礼,送去太原——对了,方才那个魏文进你也不得怠慢,也要备一份礼。”
王总管在一旁俯身答允,道:“大人放心,那姓胡的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一贯嚣张跋扈,得罪的人太多了,今番天赐良机,定能叫他永难翻身——只是——”王总管低着头,似是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商皓深知王管家一向深谋远虑,处事确有一番城府,不由得不对他的话非常重视。道:“王总管,但讲无妨!”
王总管又一躬身,这才继续道:“大人,晋王虽然想在朝堂之上挣得一些资本,可王爷这次却是直接把刀架到了胡丞相的脖子上,不论晋王爷这一刀是不是砍的干净,可这刀真算起来,是晋王爷给到大人您手上的,一旦有个闪失,大人恐怕——”
商皓越听眉头越皱的紧,抬头看了眼王总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攥着刀,砍出去发多少力,让我自己掂量?”
王总管微微一笑,道:“大人,刀在咱们手上,说是替大人出气,可大人可曾想过,晋王爷给您的这把刀,到底是想砍谁?”
商皓似是晴天霹雳当头,忽然站起,脑袋上竟然有些汗水出来了,想了一阵,道:“那把椅子可不是谁都能去砍一刀的啊!方才那魏文进说胡丞相早就得罪了晋王爷,晋王爷也有除之而后快之心,难不成——难不成这是欲盖弥彰?可眼下,我们已经是上了晋王爷的船了——可那姓胡的也实在难对付,位居百官之首,非大罪不能动他分毫啊!”
王总管一笑,道:“大人,大人莫忧!小人有一想法。今日胡丞相上书给皇上奏报了醴泉之兆,求邀皇上前去一观祥瑞,听大人说,明日皇上便要移驾前去;晋王爷想让大人您弄些草莽江湖之徒借胡丞相之手,在御驾之前演上一段‘鸿门宴’,到底晋王爷是想‘舞’一下还是‘武’一下,大人必当斟酌再三,不然大人到时候稍有不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总管给商皓倒了杯茶,递上去,王总管见大人将茶杯只是深思不语,便继续道:“明日一早,我再去见这魏文进,务必会交代他,让他的人只是做做样子,到时候,大人您——”说着,王总管附到商皓耳旁低声说了一阵什么,王景在屋顶之上却是听见不得了。
只见商皓突得将茶杯递到王总管面前,哈哈笑道:“王总管,你真是懂我之人呐!此茶,我当敬你,来!”
王总管连连摆手,又立时跪下,惶恐道:“大人折煞小人了,大人对小人有知遇重用之恩,小人自当舍命相报,可大人这般对待小人,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
王景在屋顶上,轻轻的“呸呸”两声,唾道:“两个贼人,密谋那般恶毒之事,却出这般恶心之相,待我了了这事,看你二人什么下场!我呸!”
四更天,王景返回住处,饶是早就知道要出大事,也是惊得坐立不安。
“老爹啊,你早就算到会有今日,可虽如此,你哪里想的到这事会有多棘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能救一个是一个,就看明日,是个什么模样了。”
彻夜难眠,王景都在心里盘算,明日之事到底会如何发展,他又要如何作为。
翌日清晨,早市刚开,王景也又到了御史中丞府前,等着那个王总管去见那魏文进,他便跟着去,看又有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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