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雕心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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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影婆娑，竹叶飘落，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么轻，轻的没有重量，在空中打着旋儿，慢慢的，斜插在点点殷红的雪中。

    大量的鲜血冒着热气嗤嗤作响，携卷着内劲射向高处的竹栏。

    然而下一刻，像是弹珠般的血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穿透而过，而在距离还有三尺不到的地方突然静止，悬浮在空中，画面有些诡异。

    众人纷纷站起，望向那处，心惊之余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竹影归。

    只见竹影归淡然的坐在竹椅上，右手正捏着一枚竹叶。

    那枚竹叶平淡无奇，只是翠绿欲滴，仿佛玉石做成，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使得四周的修竹都为之轻轻摇曳，朝圣般挥舞着枝条。

    有荧光起于竹间，像是花粉，带着淡淡的香气，又像是茶香，带着淡淡的清新，又像是酒香，带着迷人醉脑的芬芳，似烟似尘，萦怀盈心，使人闻上一口，便舍不得再离去。

    风四娘用纤指点着白皙的脖颈，双眼有些迷离，不知是看着几无流着鲜血的脸庞，还是莫游尘坚定的目光。

    吕小钱无奈的摇摇头，知道她已经沦陷在这诡异的迷阵之中，而无刀和尚看着她，也沦陷了，沦陷在有她的芬芳里。

    “大和尚啊大和尚！色字头上一把刀！”吕小钱叹道。

    无刀和尚惊醒，看了一会儿天井里的那片天，终于释然的笑了笑，对着吕小钱点点头，又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这才缓缓捏断了串着佛珠的麻线。金光乍起，九颗硕大的金刚珠围绕在无刀和尚的身周，发出淡淡的刀鸣。

    吕小钱孩子气的拍拍手，问道：“何为刀？”

    无刀和尚答道：“是。”

    “刀在何处？”吕小钱接着问。

    “云在青天水在瓶。”无刀和尚笑着闭上眼睛。

    莫游尘看着场外的二人微微皱眉，抓紧了背后的木匣，随时准备做困兽之斗，他并不是什么地下世界的头头脑脑，更没有兴趣为了提升人生境界去打哑谜，他只想活在当下，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当下，就是要保住性命，用尽一切办法破出这牢笼。

    “你输了。”莫游尘看着几无平静地说道。

    几无低着头，恨恨的咬着牙，他痛苦地闭着眼睛，眼角有晶莹的泪花。

    的确输了，因为他用了毒，他没有战胜复仇的欲望，任由自己坠落向不择手段的深渊，作为南国魔域的隐刺，只有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可以为他带来无尽的荣耀，除此之外，任何借助外力的肮脏手段只会给他的名字蒙尘。

    但他要他死。

    因为他杀死了他的哥哥。

    “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刀上有毒。”几无笑了起来。

    “他们会知道。”莫游尘强忍着毒素发作时带来的痛苦。

    “他们都会死。”几无看向竹影归。

    竹影归捋了捋花白稀疏的胡须，眼中露出寒意，抖了一下指尖的竹叶，使竹笼遮住还在下的雪，淡淡说道：“看来雪停了，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们还是跟老夫走一遭吧。”

    “凭什么？”无刀和尚睁开眼，九颗金刚珠子快速旋转起来。

    “就凭你永锋十三年在无相国寺犯下杀生大罪，不顾皇族的颜面将那畜生当众处死。”竹影归的白发忽然慢慢漂浮起来。

    “哦？这么说我开青楼也不行喽？”风四娘笑靥生花，掩嘴一笑。

    竹影归摇摇头，说道：“风四姑娘做生意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老夫这次来只是想请你走一趟撒天宫。”

    无刀和尚的眼里已有杀气。

    “竹老头子，我也是开酒楼的，不会也被请去撒天宫里陪酒吧？”吕小钱低头看看自己露出脚趾的草鞋调侃道。

    “你只要放了锐气阁的生意，今天的事就与你无关了。”竹影归说道。

    “前辈，晚辈只是误闯进来的，可否放晚辈一马？”莫游尘抱拳说道。

    他可以为了活着放弃一切东西，包括最不值钱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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