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山有人，其名为涯（一）

 可正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才让迟凡愈加觉得紧迫。

    迟凡并不认为，之前死在如意城的人中，没有实力高强的修行者。

    可同样是修行无数年的修行者，刹那之间，尽数死亡，甚至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是他们的实力不够么？不是，饶是以慕容尚力压全场的实力，最终也会陨落在魇王重重的算计之下。

    那是他们没有一个冷静的头脑？也不是，虽然迟凡能从如意城中逃离有其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事情的原因，但那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却是机缘巧合作祟，运气占了其中的一大部分。

    这个问题的结果是什么，迟凡并不清楚，但当他见识到修为到一定程度，焚城燃池就不再是一件难事后，迟凡意识到，结果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找到修行的法门，至少，先迈入最关键的第一步。

    但是，这第一步对于自己，却是如此的艰难。

    或许是由于魇王带给迟凡的恐惧让这个年仅十六的少年感到巨大的压力，以至于迟凡才会在离开如意城的几天里，除了个别必要的时候，就没有在路上有过太久的停留。

    但身处群山之间，走在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的道路之上，迟凡再也无法如同在平地一般疾驰，加之山风一吹，让迟凡心中的那根弦松弛下来，也让迟凡久违的冷静重现迟凡的身上。

    欲速则不达，骤进祗取亡。

    自己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不正是太过心急的体现么。

    想要迈入修行的第一步，对于没有任何门路的迟凡来说固然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前往洛城参加天风盛会只是其中一个最好的结果，虽然自己能够从中崭露头角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自己也不会将宝全部压在天风盛会，天风盛会只是一个尝试，能成固然可喜可贺，但若失败，反而才是正常。

    迟凡从不认为自己会是传说中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之前在如意城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至于可能能在天风盛会中脱颖而出，那无异于是白日说梦，天方夜谭罢了。

    迟凡去洛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可以通过天风盛会一步登天，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有着足够机会的舞台。

    “如果将洛城比作这个舞台，那么天风盛会，就是搭建这座舞台的支柱。”迟凡在心底暗暗说道。

    一路上来自如意城魇王的压力，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

    当一个弱者贸然参与到一场属于强者之间的斗争之中，就算他能够侥幸逃出生天，在那之后也很容易会陷入极端。

    要么是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到达别人的高度，从而自甘堕落，虽然活着，但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

    而另一种就是陷入某种执念之中，想要拼了命的变强，即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到最后，很有可能修行到走火入魔，变成一个疯子。

    迟凡很庆幸，没有变成后者所描述的样子，而且在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若不是被那种与生俱来的成熟灵魂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么很有可能，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地清醒。

    下意识的摸出胸前的玉坠，感受着玉石的温热，好像父亲温暖的手心，令迟凡心中最后一丝余悸消失。

    皓月当空，繁星漫天，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走于山间，走过的山路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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