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偏安一隅声称无心征伐的魔云首领匈奴王爷心中其实疑惑远大于不信。
“你是涿瀛?”
“我是。”
“你是朴奴帐下军师?”
“我是。”
“那又为何而来?”栾鞮都看过去的目光里已多了不屑。
“为大王这些年被夺去的所有而来。”
“那其中难道没有你的功劳?”栾鞮都倒是吃了一惊。
“彼时各为其主而已。”
“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人不卑不亢,栾鞮都面色转而冷厉起来。
“在下唯一的弟弟,十几年前成了上言谷一役再也回不去故土的亡魂。”
“这么说来,于你而言我也算得上是不共戴天的异族仇敌了?”
那人抬头,不曾肯定,也未加否定。
“凭什么?”栾鞮都其实很想知道,眼前这人破釜沉舟的所谓勇气究竟来自于哪里。
“在下的妻子是呼衍部落首领呼衍洛凡的女儿,呼衍部落的三公主,呼衍苜。”
“你说什么?”栾鞮都闻言从坐骑上一跃而下,不顾属下劝阻直逼眼前这人而去,“阿苜还活着?”
栾鞮都身边唯一的亲随闻言很是自觉地即刻便退至一丈之外。
“那时候是。”
“你到底是谁?涿瀛又怎么会娶了洛凡的女儿?”
“在下,萧云关。”
“萧云关”这三个字一出,栾鞮都终是放下了不知不觉已隐于右手手心的暗器,却仍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等一个解释。
“在下十几年前为朴奴所收留,在其帐下十几年也只为查明一个真相。”
“然后呢?”
“二十年前一夜之间呼衍部落全族尽殁,一片狼藉,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无知婴孩竟无一幸免。世人皆传,当年是於陆王为诛异己大动了杀心……”
“你需要我怎么做?”纵使相隔二十年,栾鞮都颤抖的声音里也仍是掩不住悲痛与愤恨。
那一年奉父命去去旗山解决争端,挛鞮都永远忘不了从旗山回来的那个傍晚眼前所见。还未干涸的血,还未散尽的烟,还未冷却的哭声,还未兑现的把酒言欢,再也找不到的人……
“给我一个位置,哪怕是军中马前卒也可。”
“你要怎么做?”
“欠了的,终归要还。我要朴奴血债血偿。”
“好,自今日起,你萧云关便是我挛鞮都帐下的右将军。我给你想要的,只为你找到的那个真相。”
连奇台都觉得给萧云关的权力太过,挛鞮都自己却觉得,疑人不用,既用人,自不必再疑人。
萧云关能用十几年的时间去查一个世人已传有所谓真相的“真相”,对未来之事自然早已作有打算。挛鞮都信他,纵使再也不去问他。
纵使上元夜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然而店铺总会打烊,人群也自有散尽的时候。
热闹与喧嚣过后,落寞与寂静才是最真实的。
青梅居中凌城临窗而立,背后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漆黑。洋洋洒洒落了多半日的雪已经停了,小幺那丫头却仍是不见踪影,凌城望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感受着空气里入骨的夜的寒凉,手中早已空了的茶盏被一寸一寸生生被攥得发了烫。
秦青已问过秦风、秦寒他们,没人说得清萧紫一和张续断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从红枫林出来,萧紫一离开青梅居时带走了逸尘。凌城心下着急,在欲雪阁对面茶楼上等了半日又往五原城城门口走了几遭,却是越等越烦躁。
凌城知道萧紫一不至于离了自己真的就遇到什么危险,却还是惴惴不安。
“小幺,你看什么呢?”
“竹箫啊。”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吗?”
“可我现在喜欢了。”
……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的吗?”
“我就是好奇嘛,想看看自己要吃下去的都是什么,而且,学会了等将来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还可以试着给自己抓药。”
“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假如嘛。”
……
凌城重重地放下了捧在手中的茶盏,一回身匆匆将墨色的斗篷披上,还没来得及系好,一步迈出门槛便往马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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