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此处的旅人。
萧紫一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或洒脱或常规的不同风格的衣饰,或若有所思或超然世外的喜怒有别的表情,或相伴而行或擦肩而过的遇见,只是在不动声色地证明着,这红尘中的聚合与错过。
五原边地初相遇,清冷院落箫声起,凭由小七频传信,欲雪阁中不相识,别后只为君憔悴,红枫林下两相知……萧紫一不知道,未知而遥远的以后,张续断于她而言,究竟会是聚合,还是错过。
一本书的温度,可否暖得了这世间无人来问的冰寒?
凌城在欲雪阁对面茶楼的栏杆后面,捧一盏已经凉透的清茶,望着临窗而立的那个目光茫然的身影,心头没来由地有些难受。
一起读私塾,一起习字,一起训练,一起任性,也一起长大,凌城理得清一起走过的每一步,他也一直都以为,这世间,再没有谁比他更懂她。直到,那一日他看到,她如水般轻柔梦幻的目光,独独给了那个明明周身萦绕着“危险”二字的人。
小七与竹箫之于萧紫一的意义,其实也许早在萧紫一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凌城就已经读懂了。
凌城从走出药坊就在跟自己说,没关系,之所以抛下药坊的大小事务悄悄跟过来,仅仅只是因为不放心。
杜思仲回到营房时,院落里冷冷清清并无一人。
推门而入,杜思仲皱了眉头。虽然笔墨书籍甚至随手涂画的纸张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屋子,曾有人闯入过。
几步走到书架前,打开最底层纸张后面的暗格,书信都还在,连顺序和整齐度都与之前别无二致。杜思仲心里有些佩服这人的谨慎和细心。
将回营房要取的地图拿在手里,杜思仲在门口站住了。
“陈向,紫一这几天可来营房找过我?”
“禀将军,不曾。”陈向施礼,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有其他人到过吗?”
“禀将军,没有。”陈向心下更是忐忑。带得身边的同伴也一起紧张了起来。
“知道了。”杜思仲明白其实问不出什么,既然那人能把纸张的顺序都记得分毫不差,“我这营房不用打扫,跟过去一样。”
“是,将军。”陈向答应着,偷瞄了一下同伴,只见他同样神色不安。
陈向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禀将军,前日近凌晨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但开门进去时又发现并无异常,属下和郭子还以为是老鼠就没在意。”
正准备离开的杜思仲点点头表示已明白,心里琢磨:这便是了。紫一没有这样好的功夫,也没有夜探营房的必要。
在返回校场的路上,杜思仲接到了樊钟的书信。
杜思仲想从樊钟那里知道的是,十几年前身为襄城太守时尽职尽责的萧云关,到底是因何事触犯了朝廷。
杜思仲清楚自己有必要弄明白萧云关这个人,至少需要知道他出关后选择归附匈奴的可能原因,因为,那也许关乎整个安朝的安危。
樊钟信上称当年少帝年幼,追捕萧云关是宰相骆远遵下的命令,只不过令人意外的一点是,事实上骆远遵与萧云关师出同门,入朝为官前二人同归尹云子门下,一人学文,一人习武。
樊钟信中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杜思仲大吃了一惊:据传,萧云关发妻胡苜,本是匈奴北部呼衍部落公主呼衍苜。如果传言属实,骆远遵所下命令倒也有了些依据,毕竟当时内乱几不可控的安朝,已经再也没有余力去应对实力并不算弱的外敌了。
这一传言,会是萧云关投奔朴奴又归附挛鞮都的原因吗?呼衍部落弱小,早年间便已因各部落间权利相争而消亡得无迹可寻了,萧云关是为报妻仇,还是……
无论紫一跟“萧云关”这个名字之间有无瓜葛,无论当年这五岁的丫头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所隐瞒,这些旧年恩怨彼年是非也本就与她无关。无论什么时候需要做什么决定,杜思仲都不愿意萧紫一卷入其中。
杜思仲知道紫一终究不是自己的凝兮,可也明白,那样一场生死离别,一次就已经足够了。终有一天紫一要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去,会有她从不提起其实一直念着的血亲,会有她自己选择,可在这之前,杜思仲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护佑,为了十二年前足慰平生的遇见。
上天曾不由分说带走了他年仅四岁的凝兮,却也毫不吝啬给了他陪伴紫一成长的机会,杜思仲知道,自己,应该感激。
尘世所有的相遇从来不是一场没有缘由的替代,也根本不会无期,只不过是在刚刚好的时候,它好心给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安排。那是注定,也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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