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二年,正是圣明极盛之世,滇南车马纵贯辽阳,岭徼宦商横游蓟北。而以南京为中心的南直隶是大明朝整个南方江山的中枢,其富贵繁荣更是万中无一。南京古名金陵,有明一朝官方称呼叫应天府(因是明太祖朱元璋龙兴之地)乃六朝古都。千年来以昌盛之文学,俊彦之人物,灵秀之山川和宏伟之气象闻名于世。
大都之中,全天下最为知名,繁华和向往的便是这十里古秦淮。北岸有培育和诞生天下英才的江南贡院,南岸则有规模宏大香客蜂拥的夫子庙和令无数男子折腰沉迷的烟花风流之所。天南地北的官员,学子,商人,贩夫,走卒,一起构成这古秦淮的特有的人间百态。这风景即使是从小南京长大的白锦鲤仍觉得百看不厌。他看了看贺新郎,几次催促他走快点,用跑的最好,但阿贺心事重重,步子不快不慢。白鱼儿说十句他才回一句,望着这人间繁华显得意兴阑珊。
“屎痞癞子!我说你到底怎么啦没精打采的!做梦撸多了还是赌钱赌输了?”
“老子就是撸多了赌输了但撕开你这张臭鱼嘴的力气还是有的。”贺新郎狠狠瞪他一眼,叹气说:“每天吃饭睡觉听书说书看戏赌钱打小混混,太他妈无聊了!老子来南京也有两年了,马上成个亲生个娃,柴米油盐酱醋茶浑浑噩噩这辈子都结束了……怎么得了?”
“其乐无穷你这两年把自己养得脑满肠肥胖了十倍还不知足咦……”白锦鲤转念一想,小眼一撑激动起来:“鸿鹄深知鸿鹄之志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其乐无穷,想我等在南京城蛰伏已久,是时候该一起出去闯荡天下扬名立万啦!”
白鱼儿豪气冲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定能闹他个天翻——地覆!哈哈其乐无穷,到时候衣锦还乡骑五花马穿千金裘,羡慕死那群整天嚼舌根看不起人的狗头。”
“嗯,嚼舌根……”贺新郎默默听他装逼,鄙夷看着眼前这头号嚼舌根的:“请教鸿鹄兄,您老如何率领弟兄们建功立业啊?外面世道说平是稳如泰山,说不平会让你连渣都不剩!”
“其乐无穷!凭借某家的如炬慧眼,安能瞧不出如今盛世已是摇摇欲坠,乱世欲出,而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白鱼儿引经据典:“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
“住口!哪里学的妖言惑众不要命啦”贺新郎低声喝道。白锦鲤吓了一跳,一个“分”字硬是掐在喉中。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放下心来。大河中央,满载着求富**的商船缓缓行驶,在碧如明镜的河面上泛起圈圈涟漪。
白锦鲤吸吸鼻子,仿佛闻到了船里飘来的钱香味,灵感乍现:“噫!我们去经商啊,下南洋,大人们都说海商利润高的吓人。尤其是海外的西洋人,特别喜欢我们大明的丝绸瓷器,他们金银又多出手阔绰,不出几年就发财了其乐无穷!”白鱼儿说着双眼变铜钱状。
“呵呵——本钱呢?砸锅卖铁先不说能几个丝绸瓷器,光是一个船引资格证,多少商贩挤破了头下了血本也抢不到一个。就算祖坟冒青烟被你得了船引,海上多少强盗你当他们吃素的还有多少官商勾结杀人越货的。有私人武装的大商队不怕,小商队一个运气不好别说血本无归,连命都给丢海里喂鱼!”
阿贺面无表情,“没钱没证没船没炮没背景做个屁海商?换一个换一个。”
白鱼儿皱了皱眉,路过一茶楼正听一说书老人在讲长坂坡:“那赵云右执龙胆亮银枪,左握青釭宝剑,所到之处威不可挡!正要杀出重围却听身后曹洪叫道:‘军中战将留下姓名。’赵云提气丹田,扬声大叫——”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白锦鲤扯开嗓门朝茶馆大叫。众听客皆反感扭头,老头儿正讲到要紧处,突被打断气得吹胡子瞪眼。白鱼儿大笑拉着阿贺飞快跑开。
“你要敢在我老爹说书的时候这么胡闹你看我不把你舌头拔出来。”阿贺无奈摇头。
白锦鲤笑说:“其乐无穷那还用你说?大水不能冲了龙王庙不是?”说着眼里又是一亮:“说到赵子龙不如咱们也参军去年前东方将军出兵河套从鞑子手里解救数万子民威震天下,现在朝廷和蒙古鞑子反复争夺河套,正是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咱们去北方来个马上挣富贵,白马银枪杀他个七进七出。”顺手捡起一树枝作长枪,豪气干云:“杀——”
“哈哈——杀你个头!就你这麻雀体型大腿还没鞑子胳膊粗。在这打架每次都躲最后面上了战场还指望你冲锋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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