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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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总是喜欢夜晚的宁静，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有心思去思考他该如何逃脱。尽管有了一个快捷的通道，他还是不放心，心中惦念着凡志告诉他的消息。本该有蝉鸣的季节却是寂静无声，清风走到一棵粗壮的泡桐树下，摘下一片树叶，在黑暗中观察已泛黄树叶的叶脉。盯着分叉状的叶脉，想到他和他的伙计们的人生轨迹。在出生之时，所有人都处在叶脉的起点处，与母亲的脐带相连。自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就朝着不同的方向在成长。有的人一条道走到黑，直挺挺的一直向前走；有的人可能会在中途拐弯；也有的人会复杂一些，在中途转变了方向，但是他发现这似乎也并不是他的道路，转而继续做着改变。可无论如何改变，纤细的叶脉也始终逃脱不出这一片泛黄的树叶。无数片树叶悬挂在一根树枝上，而又有不计其数的树枝连接着树干，通过树干提供的养分来滋养属于自己这一枝的树叶。他转头去看黑漆漆的树干，被满是肮脏尘埃的空气污染成黑色的树干。这是他们共同的根，现在却被肆意妄为的子孙涂上一层层漆黑的染料。这种颜色，清风看到总是会联想到疾病与死亡。

    他突然想起那条捷径，想起了只需要两天的工作量就可以逃脱升天那条小路。他忍不住疾步前行，想在今晚就挖通坑道。走到做好标记的坑洞前，他四处看了看，没有旁人在附近。他打开掩体，俯身进入土坑，继续向前挖着。没过多久，他看到黑暗的天空已然显露出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的身体有些发抖。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向前蠕动几步，而后又退了回来。想着将这份大礼留个自己做好万全准备之后，也就是凡志告诉他另一个逃脱的办法是什么。双重保险握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他下定决心，退了回来。细心的将洞口用之前的遮盖物挡住，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隐蔽的住处休息。

    在睡梦中，他看到了新世界的模样。处处歌舞生平。再没有高楼大厦，低矮的排房有序的分布在街道两侧。主妇不再为几毛钱的菜价讨价还价；男人不再为职位的调动勾心斗角，孩子们也不再担心校园欺凌。清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确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却又是无尽的黑夜。天空里没有星星与月亮；树丛中没有蚂蚱与蝉鸣，街道上也没有路灯与行人。有的只是一望无尽的黑暗和两个世界所产生的落差。他睡不着，看着粘着壁纸的天花板，数着图案里的玫瑰花，想起了已经快要忘却的吴若婵。

    “也不知她在那个世界过的怎么样。”清风自言自语，“希望她能过的很好，少了对于生存的忧虑，也许不再有对我的牵挂。没有什么可惦念的，也许这就是完美的人生。但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追随你一同去到那里。我会好好活着，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

    一夜的光阴就在他左思右想中飞快地跑过。夜晚总是让人多愁善感，所以他很少在晚上做出决定，通常要等到白天。在剩下九天的时间里，他不想再等，想要提前找到凡志，向他索要逃离的方法。他不知去哪里找，就自己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闲逛。他现在很自信，因为他已经有了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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