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中有郎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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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武十九年，东州山海防线，深夜，天空飘着小雪，一队人马在星落原上急行往北赶去，马队中间是一辆漆黑的马车，百余人将其围住，人人黑甲，表情凝重。

    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靠车的骑兵听了，低头在车帘处说道;“小姐，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那马车内的帘子被一个少妇拉开，看了看四周，苦笑道:“宁远，我对不起你，让你……”

    那叫宁远的骑兵叹了口气道：“小姐，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宁远这条命是小姐给的，今夜，我一定会护送您和小少爷安全到达的。”说完也不待那马车内的女子回应。驾着马往队伍前方行去。

    突然，宁远脸色一变，右手握拳半举，停在了原地，其他人见了立马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宁远看着前方的黑夜，脸色越来越沉重，道：“来了。”话音一落，这百余人的骑兵立刻缓缓的围城一个圈，将马车包围在中心。外围的骑兵警惕的看着四周。

    宁远站在队伍的前头，此时正值深夜，不知何时起这雪越下越大，风雪呼啸，能见只不过五十步，五十步以外，不能视物，宁远对身边的亲卫说道;“来的人里有星秘师，让先生准备好。”

    立即身边一骑奔向马车，向那驾车的车夫耳语了几句，那车夫听了后，点了点头，原本眯着的双眼渐渐睁开，苍老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凝重。

    宁远抬头看了看夜空和四周，心中一阵萧瑟，“自己守卫北境数载，今夜之后，可能再也不能回这中州故土了，只是可惜了这跟随自己的百骑，本是大好男儿，正当建功立业之时，却要随自己一起去那荒蛮的漠北。”就在这时，心头闪过往事，不禁眼神也变得温柔，心道：“可若是为了小姐，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突然，风雪之中传来一阵巨响，一枚羽箭携风破雪而来，似有万军之势，宁远大吼一身：“敌袭！”

    “哧！”

    一声闷响，那羽箭来势汹汹，直接射进一名骑兵的胸口，那年轻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血液从锁甲中渗出，他一只手捂着伤口，似乎想要止住自己生命的流失，可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什么，眼中仿有不甘，双手无力的垂下，坠于马下。

    宁远见状大吼道，“是重弩，下马结阵，保护小姐。”

    剩余的骑兵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纷纷翻身下马，外围的骑兵从马匹上拿下巨盾，中心的骑兵将长枪举起，最里的骑兵，从背后那下弓弩对准前方，训练有素，转瞬之间，这百余骑兵下马成为了大云朝最精锐的步兵。

    这时，夜空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急促而又沉重，似雷火震地，宁远听了脸色如临大敌，他此时背靠着马车，主持中军，身后的女人道;“是风炎吗？原来，他真的要杀我。”

    宁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声安慰道;“小姐，没事的，我们已过了国界，那位大人应该很快就到了，只要我们撑住，一切就还来得急！”

    风雪越来越大，那马蹄声也越来越近，四周的士兵显然也听见了这风雪中的奔雷声，不少士兵猜到了敌人是谁，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虽然此时正值寒冬，但可以看到有的士兵额头上居然渗出了汗水。

    宁远知道这风雪中的铁骑是大云朝最锋利的钢刀，看着自己的儿郎此时心中动摇，他大吼一声：“山！”

    山字一出，马车外围的士卒，将那面一人高的巨盾举起，后排的士兵将长枪搭在巨盾上。

    这一切刚刚做完，那骑兵终于破雪带风，冲杀了出来！

    宁远大吼一声：“破！”

    那铁方阵中的后排无数羽箭放出！

    此刻，杀声在这古老的平原上又一次响起。

    建武二十二年，西南云州广云省，十里城。

    城东的一个别院内，一名不过六岁的少年躺在水桶中，水面上飘着几片不知名的草药，散发出一股恶臭，少年捏着鼻子，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含着泪水看着躺在不远处的一个神情猥琐的中年男子。

    “张太师的治国十二疏，你可都记得了？”那中年男子躺在藤椅上，抱着一个酒壶，打了个酒嗝。

    “记得了，记得了！”水池内的孩子连连点头。

    中年男子眉毛往上一挑：“背。”

    “圣人与天合一，以道治国……”稚嫩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别院内响起，开始时少年还会时常停下来回忆，但到了中间已经越背越快，最后已经宛如演讲一般。

    听着这朗朗读书声，中年男子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波澜不惊，偶尔拿起酒壶喝上一口，终于少年的声音停了下来，中年男子仿佛发了一下愣，望向水中的少年：“背完了？”

    少年努力的点点头，刚刚背书的时候又多吸了几口臭气，此时已经快要被熏了过去。

    中年男子这才点点头，说道：“出来吧。”

    少年一听，仿佛如蒙大赦，身子从池水中窜出，露出身上浅浅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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