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想让我们知道,自然会说,不想让我们知道,就算打死你,估计打死你都不会说!我可不想自讨苦吃!”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意味,一语揭穿了明中信。
“知我者王大人也!”明中信竖起大姆指夸奖道。
“行了,用得着这么虚伪吗?”王守仁笑道。
“王大人,咱们这是要直奔云南宜良吗?”明中信心虚地笑笑,顾左右而言它。
“你说呢?”王守仁看着他,抬问道。
明中信讪讪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下,轮到王守仁询问了。
“明师爷,你觉得,那特使会放任咱们这般容易的抵达云南吗?”王守仁有些忧虑道。
“不会!”明中信干脆利落地回道。
“你还真是直接!”王守仁也吓了一跳,本来,在他想来,即便明中信给他肯定答案,至少也会婉转一些,没想到这家伙这次居然这样直接!
“那是,明某一向直来直去!”明中信臭屁道。
“真是恬不知耻啊!”旁边吴起赶了上来,不屑地刺激他道。
王守仁在旁边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二位,以前二人不熟的时候还行,相敬如宾,配合默契,现在相互熟悉了之后,却又变成了相互攻击,相互挤兑,真是服了这二位了!
吴起也是,你根本就斗不过明中信,还一次次上赶着被人家欺负,如果被旁人看到,还以为他脑袋缺根弦一样,受虐待惯了一般。这样好玩吗?
而明中信更离谱,你明明心思如电,老谋深算,还一次次逗弄吴起,仿佛上了瘾一般!
真是一对活宝啊!
这不,明中信见吴起上赶着来刺激他,眼睛放光,就待要张口还击。
“明师爷,如果那特使不放过咱们,还要赶尽杀绝,有何应对之法?”王守仁抢先问道。
一听王守仁谈及正事,明中信冲吴起瞪了一眼,算你小子走运,王大人出面,这次就放过你了!
吴起就待还击,但明中信却已经不再理会于他,转头望着王守仁,回道,“无他,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守仁都懵了,不敢相信地望着明中信,这就是你的应对之策?
本以为明中信有何良策,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无赖,就给了八个字,还用你说吗?我想要你说出具体的应对之法,毕竟,咱们现在队伍中不只有粮草钱物,还有五十余位太医院的人啊!
切!吴起又是一阵不屑。
“对了,王大人,有吴将军在这儿,我没法思考,还请你将他发配到后面断后!”明中信满脸正色道。
你!吴起就是一阵气急,这家伙,自己想不出办法,就拿自己做挡箭牌,真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王守仁哭笑不得地望着明中信,“明师爷,咱就不要再针对吴将军了,还是说正事吧!”
“王大人此言差矣,如果有不顺眼的人在眼前,我还真心没心思思考,那就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了啊!”明中信却是义正言辞道。
“这?”王守仁一阵为难,转头望向吴起,以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吴将军,你暂时避避?”
吴起望着王守仁都快哭了,王大人,你难道不知道,他这是针对我啊!哪有人在眼前就想不了事情的!
“如何?”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继续问道。
“好吧,我去后面看看!”见王守仁如此坚持,吴起只好无奈地答应。
小样,和我斗,还不让你憋死!明中信将胜利的目光甩向吴起,吴起正好看到这个眼神,差点气破肚,但王大人有令,他也不敢违背,只好恨恨地冷哼一声,拨马而去。
“好了,可以说了吧!”王守仁再次问道。
“嗯,碍眼的人走了,思路也清晰了!”明中信满脸笑容道。
人家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再装了吧!王守仁摇头叹息不已。
“说正事!”明中信脸色一正,在马上坐直身形,左右看看,像防贼一般,小心翼翼悄声道,“其实,我已经让徐老公爷拖住一部分弥勒会的人,让他们无法脱身追击咱们,到时咱们自然就是安全的!”
王守仁眼前一亮,“你给徐老公爷的消息就是这目的?”
嘘!明中信左右看看,一脸的神秘。
“怎么,咱们队伍中也有弥勒会中人?”王守仁被他感染得也有些神经质,悄声问道。
“不是,我是看吴将军是不是在偷听!”
王守仁一听,差点摔下马,搞了半天你就是在防着吴起啊!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亏我还以为你是说真的!唉,又上当了!
“明师爷,你能不能正经点?”王守仁没好气道。
“没有啊,我很正经啊!”明中信一脸的懵样,仿佛被王守仁冤枉了一般。
“好,你很正经!那咱们很正经地说说,如何应对那特使安排的杀局!”王守仁只好顺着他说道。
“我给徐老公爷弥勒会的消息,有两个目的,一是能够令徐老公爷找到弥勒会在南京城内的据点,清除南京城内的隐患,同时也令老公爷将心中的那口恶气发泄出来;二则是让徐老公爷将那特使拖住,让他腾不出手来找咱们的麻烦,从而让咱们平平安安到达云南!”
哦,原来如此!王守仁点头表示明白,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位特使不是只是临时到南京城的吗,人家南京原来可是有负责的人的!
“当然,那位特使如果狠心一点,要置咱们于死地,完全可以将南京城交给原来那位负责人,自己率队前来,而且咱们现在这般模样,也逃不掉啊!”明中信一指眼前臃肿的队伍,“老的老,小的小,还带了如许多的东西,根本无法快速赶路,被人家包了饺子也实属正常!”
“拜托啊,我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打击我的信心的!”王守仁满脸苦笑道。
“有啊,将这些人、东西、钱财尽数抛弃,轻装上阵,赶赴云南,到了地方再行筹措钱粮即可!”明中信一摊手道。
“废话!”王守仁也有些急了,瞪眼道,“如果是这应对之策,我也想得出来!”
“好了,好了,我说!认认真真的说!”明中信见王守仁急了,也不再贫嘴,连连拱手道。
早这样多好!王守仁白了他一眼。
“言归正传,其实,在我看来,在那些弥勒会作孽眼中,您是最重要的!”明中信目光炯炯道。
“真的?”王守仁表示不信。
“您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次那位特使一切行动尽皆是冲着您而来!”明中信提醒道。
王守仁皱眉细想。
“一切布置都是以刺杀您为第一位的,就连那位朱护法、王尊者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弃如敝履,至今都没有前去营救的一丝丝动静!”
“也许,人家是在找机会营救呢?”
“找机会?”明中信冷笑一声,“那于千呢?为何放弃他?难道不是想要让咱们与徐老公爷打起来?那国公府的内线呢,为何他们没有营救,那些可是经营多年啊!为何放弃?”
“所有的这一切诡异的行径,尽皆是为的保存实力,以备下一步的行动,杀您!”明中信重重地说道。
“杀我?”王守仁无意识地重复道。
“不错,杀您,现在是那位特使最重要的任务!杀了您,就无人奉旨前去赈灾,他们就能放出风去,说朝廷不重视云南灾民,令灾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但又等不到朝廷的赈济,到时再有计划地爆发类似瘟疫之疾,造成人心恐慌,乘势宣扬弥勒会的宗旨揭竿而起,再勾连安南外族,占领云南,以此为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弥勒会在南疆几个行省中杀人放火,勾结流匪倭寇,乘势而起,将南疆连成一片,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到时,就可以攻取南京城,与大明隔江而治!”明中信一语点破道。
啊!一时间,王守仁懵了,明中信规划的阴谋太过庞大,但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还真说不定弥勒会的阴谋就是如此。
明中信静立着,等王守仁消化这个猜测。
“那你为何不向老公爷说明?”王守仁脑海之中闪过一丝光亮,抓住他问道。
“即便让徐老公爷知晓那又如何?指望徐老公爷与这几个行省的长官们勾通?联合起来?”明中信冷笑一声。
“是啊,那样的话,齐心协力之下,南疆必不至于被这弥勒会搅得混乱不堪啊!”
“王大人啊!徐老公爷也有心无力啊,你以为之前老公爷说的都是假话?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人家听不听的都不一定,这些是假话?”明中信冷冷一笑,“不,这些都是真话,甚至比这还严重,那些长官们根本不理会这茬!”
“为何?”王守仁难以置信道。
“只因利益二字!”明中信道,“说的好,南直隶是统管南疆这几个行省,还是陪都,有朝廷有六部,但实质上呢,这南疆几个行省各自划分了自己的势力,容不得别人插手,徐老公爷如果强行插手,只会令局势更加恶化,而那些流匪倭寇尽皆可能与这些长官们背地里有龌龊,有利益纠葛。你说,徐老公爷的话又有几成能令他们相信,认可?”
王守仁冷静了下来,也许是信息太多,令他太过震惊,也许是他想到了父亲临行前对他的教诲,反正他的心是渐渐平静下来,细想明中信的话语有哪些真哪些假,哪些可能发生,哪些又是明中信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