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更别谈其中是何种内容的密卷,牵扯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禹大人的死,是那个混账糊涂荒唐了大半辈子先帝留下必死的后手啊。
楚白将拳头展开,负起双手,看向窗外,窗外当是天下间最繁华,也是天下间最为危险的地方,洛阳。
李猿刀已经过去了。
穿过葱葱香樟林,越过人声鼎沸的洛阳城,长长的官道上仍是车水马龙,官道的边上的驿站,正进行着一场葬礼。
驿站宽敞的大堂,早在三日前的清晨时分就被改造成了灵堂,白色的帷幕挂满了大半的墙壁,白色的扎花堆满了墙角,陆续的有人走了进来,跪在蒲团上,朝着放置灵堂在灵堂中央的两具棺椁拜了拜,随即退出屋子。
牛鼻子老道士换上了最好的那套绸缎道袍,头顶道冠,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主持法事。身边跟着两名年级稍轻的弟子,倒是没有牛鼻子道长的精力,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附和几句,挥舞几下拂尘敷衍了事。
谢玄一直默默跪在蒲团上,身披白色的孝衣,行的是长子之礼,抓着黄色的纸钱,不时的添进身前的火盆内。
纸钱在铜盆中无声的燃烧,有灰黑的余烬从火中扬起,如孤独浮萍,颤颤的不知飞到何处。
少年心思并不在此,失魂落魄,神色萎靡,憔悴至极。
前来的吊唁的人们中,有人实在不忍心见到少年如此颓废,温言安慰几句,少年低着头,“嗯嗯呀呀”的木然回应,出言安慰的人们,也只好叹息的摇摇头,离开了。
这可怜的孩子。
大堂外面的庭院中立着三根丧幡,丧幡下留下了给人祭拜的过道,其余的地方,摆满了酒桌,按照旧俗,白事中请上亡者的亲朋好友吃上一顿“告别酒”,当做藉慰亡者在天之灵,可两位驿卒大叔无亲无故,与人交集也是极少的,处理后事的少年既然决定要办整个小镇最气派的葬礼,就要邀请小镇上所有的人。
少年觉得,两位大叔生前喜好热闹牌面,走了之后,决不可冷冷清清了事,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走。
唯一让少年觉得遗憾又气愤的是,他托任送信的当地德高望重的老者被拦在九真山山门之外,没能将消息送到郁何大叔的女儿郁南风的手中。
仙人真是远离了人间,冷酷无情的紧。
镇上的人们在吊唁之后,在流水席上海吃海喝,行酒划拳,或是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谈天说地,毫无悲伤之意,有人甚至满脸喜气,热闹非凡。
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的乞丐左看右看,哪里像是办白事,分明是一桩热闹喜事。
“这群狗娘养的。”乞儿愤愤然低骂了句,随后发现碗里的菜没了,站起身,欢欢喜喜的跑到酒桌上夹菜。
人群之中,有几人与周围热闹景象格格不入,在马棚旁静静仁立的两位白衣少男少女,少女生的极美,气质清雅出尘,痴痴望着灵堂里孤独跪地的少年背影,明眸流转,心思复杂。
年长几岁的男子也是极为英俊,风度翩翩,身着白色镌金的袍子,一脸傲然冷色。他温柔似水的目光放在郁南风的身上,轻声说,“小师妹,看也看了,我们回师门吧。”
在这座尘世之中,谁能想到少女竟是九真山太清峰一脉百年间最不出世的天才郁南风?
短短十年就连破道门三境,惊艳整座九真山的少女摇了摇头,“虽然很小的时候便被师父带上山,小时候的印象已是不深了,可他毕竟是我父亲,大师兄,你先回去,我看他下葬后便自回师门。”
大师兄独孤离叹了口气,飒然一甩双袖负手身后。
修道一途,都说斩红尘,证长生,可人有七情六欲,又有谁,能够将山外的红尘世间斩了个干净?
“那少年是谁?”片刻后,郁南风又问。
独孤离笑了声,“那少年就是这两年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在山门前独跪三日的那个傻子,谢玄,倒是可惜了这个好名字。”
“哦。”少女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九真山虽然是天下间著名的道门大派之一,但香火着实不盛。整个宗门九脉传承,最多的太玄一脉才堪堪二十人,最少的太清一脉,不过七人,所有弟子,无不是天资卓然之辈,各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自然没有哪位脉主能瞧上天赋平平的谢玄,更别说谢玄还在幼时被人毁去了大道根基。
有个傻子苦苦跪在山门外三日的事儿,早已成了九真山弟子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心高气傲的仙师们见过傻子,可没有见过如此执着的傻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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