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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有时候真也挺记恨那些把我变成这样的人的。】
【怎么我就那么倒霉,总是遇人不淑。每一次稍微打算交出一点点真心,现实都会立刻狠狠扇我一巴掌,后来,干脆待壳里吧,再也不出来了,高效、安全。】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纪锴你是没见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因为喜欢的人一句话就要死要活的单蠢阶段,可是怎么后来搞的……突然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那天一起打牌,聊东聊西聊,黎未都家里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左研叼着烟微笑,眼底隐隐少许的羡慕。
【锴哥你比我幸运,你家那位别说真心了,你肝和肺都一起给他,他也能给你收起来、保护的好好的。】
【话说回来,你家那位,才是真的‘勇士’吧。】
明明带着一身的伤,却没有修炼出半点圆融的壳。还是天真、炙热,毫无保留,直接把最丰富而细腻的情感、期待和渴望,掏心掏肺交到另一个身上。
是啊……
半圆形的玻璃罩子项链,成了此刻唯一的心灵安慰。
虔诚地摩挲着那个小小的装着沙子的玻璃壳,眉心还皱着,但唇角缓缓地,终于有了一丝释然浅笑。
找到他好幸运啊,突然就不再觉得有什么可难过、可激动的了。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了那种超治愈的人,真的就算隔了一座太平洋,也能想着他就平静下来。
回去以后,再变得柔软一点吧,偶尔也跟他撒撒娇。
把全部交给他,比以前更加依赖他。
……
飞机落地,纪锴一开手机,就先给黎未都发了条安全落地的短信。
北京时间差不多已经凌晨四点。约好了乖乖睡觉不等,第二天再联系的,结果黎未都那边电话分分钟打过来了。
“你这人!”又好气又窝心,“怎么一点都不说话算话呢?”
“我没有不听话。”那边声音困困的、嗓子哑哑的,“我有睡,真的,一直都在好好睡。订了四点的闹铃醒了等你而已,正好,果毛毛也精神着呢,小东西总是昼伏夜出,来,毛毛给爸爸打个招呼!”
刺猬的叫声……其实非常的难以形容。
不像是普通生物,反而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塑胶玩具,被挤了之后漏气地“叽”“叽”的几声。
“……好了好了,别嘱咐了,你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放心接着睡吧。么么。”
头等舱一觉醒来真的一点也不累,打开走道一侧的遮光板,机舱外旧金山午后的阳光正一片灿烂。
“嗯,我知道,我也想你。我到了酒店就跟你视频,未都,我爱你。”
电话那头,黎未都呆呆挂了电话。然后整个人倒在床上,望着冬天还没有一丝微明的暗沉天际。
这还怎么睡啊……他说“我爱你”了。
之前从来、从来都没说过的好吗?
纪锴一向如此。撩的时候、甚至骚的时候都完全没问题,dirty talk也相性良好,反而就偏偏是“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一类的话,一要说时就无限紧张卡壳。
黎未都要求也不高,天天能抱着大熊熊吃吃睡睡心满意足,这玩意儿说不说的根本无所谓。
虽然,暗戳戳还是很想要哪天能亲耳听到的。
结果刚才他已经说啦,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了啊啊啊!特别自然、特别自如,他自己……是不是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反正黎总这边是无限感动,幸福,满足,得意,得瑟了。捧着小刺猬跟那小东西炫耀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最后还奖励了一顿面包虫加餐。
纪锴身侧,朱凌一手偷偷在摊子下面抵着胃,神色平静。
昨晚喝酒、刚才又吃冰,简直疼爆。
然后就这么咬牙死撑了十几个小时,没人心疼、没人揉揉。从最初的委屈的,到后来开始一遍一遍想很多事情默默掉眼泪,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
还要听着纪锴轻轻对别人说“我爱你”,把以前给他的温柔全给了别人,无力反驳。
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其实……早在井边在那一天就已经被彻底打碎。
换成是他,换成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家人经历过那样痛彻心扉的事,这辈子也不会再给背叛过的人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而在那之后,居然还一步错、步步错,丢下他去南美,回来之后横加指责……回顾这两年的人生历程,朱凌发现自己真的是蠢事做尽,还一度撞到南墙根都觉得都还在自欺欺人。
真的不负纪锴最后一句忍无可忍的“傻B”。
……
开启了短暂的时差模式之后,黎总果断变成了视频依赖症患者。
他知道纪锴录节目也很辛苦,也不愿意非常打扰,于是约好的就是各自把家里的台式机和酒店的电脑摄像头打开,有空就聊一聊,没空就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
控制狂窥屏犯已经算是人生满足。
视频不关,每天都可以围观熊宝宝睡觉,一直盯着也看不腻。
而纪锴也很贴心,甚至白天离开酒店去拍摄,还会给他用毛巾叠个小老鼠、小鸭子什么的放在床上,让他也不觉得寂寞。
当然,就算有了这些,还是会经常会特别特别地想他。
晚上洗完澡,在雾起来的镜子前吹头发,总能想起那人趴在床上慵懒地催促“好了没有啊?”的诱惑样子。
昏黄的灯光,浴袍露出结实性感的上半身,他拖着腮,没有吹干的细碎发丝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也不拂开,眼神温柔。感觉整个世界都好温柔。
做菜切跟黄瓜时,也很容易就想起被逮着做了人生中第一次“黄瓜敷脸”的那天。
明明觉得新奇,也想要试试看却为了面子各种反抗。然后被按倒,被硬生生贴了一脸的薄黄瓜片,纪锴明明说了贴脸时不准笑,不然会长皱纹,却又故意地在旁边一个劲逗他。
就连去超市买东西,一路也都是回忆。
纪锴每次走到一半,都爱抱怨“好重啊拎不动了”。他每次都会上当,主动接过来,然后下一秒就被推在墙上,手里提着满满的袋子无力反抗,被抵住亲啊亲。
……
这两天,已经习惯了纪锴起床时,他这边就刚好夜深该睡。
渐渐就养成了习惯,纪锴唱首睡前歌哄他,他听完心满意足乖乖去睡。
可是从LU家拿回定做戒指的那天晚上,实在是兴奋过度睡不着了,又怕纪锴瞎担心、更怕他看破求婚端倪,干脆一早躲在被窝里蒙住脸装睡,偷偷在被子里面用手机电筒照着戒指的细节,看得偷笑。
“未都,已经睡着了吗?”
纪锴那边声音很小,见他没有回应,像是满足地“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麦克风,轻轻地“么”了一声。
等刷地掀开被子时,纪锴已经不在电脑前了。
黎未都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满心柔软四溢——因为,那个人用温柔的声音试探过,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
所以那个吻,并不是为了哄他开心,更不指望他能知道而落下的。就只是单纯地喜欢、没有任何目地的宠溺,不管你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想要亲你一下的温柔。
也许,在一起的时候,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落在熟睡的脸颊上,每一下都是爱。
……
去拿LU家的定做戒指那天,被附赠了品牌珠宝鉴赏会的邀请函。
黎未都觉得去去也无妨,毕竟定的这枚这是求婚戒指,到时候还要买结婚对戒,以后纪念日还要送好多好多戒指。先去展会上看看能不能恰好碰见喜欢的。
戚扬在美国,卫轩店里忙。最后兜兜转转,莫名其妙带了左律师作为男伴过去。
左研:听说展会上的红酒是澳大利亚珍藏设拉子干红,还有俄罗斯黑珍珠鱼子酱,谢谢黎总包养。
LU家展会果然格调非凡,请来的也都是各种政商名流、成功人士,这对于左律师来是不可多得的拉生意好机会,作为S市最大律所的金牌合伙人,也算是名头响亮,又职业性地能说会道、招人喜欢,和一众西装革履的很快打成一片。
“左律师,刚才那谁啊?你们聊那么久。”
黎未都虽然不善与人交际,但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有一点的。小时候作为黎家的大少、现在身为繁荣的老总,这类酒会宴会出席得也多,在场好多人他都能对上名字。
只是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比较生的新面孔。
“别提了,世嘉的新董事长杜昌济啊——,就朱凌前阵子新签的那个经纪公司。这人挺无耻的,攀着老婆家的财产上位,现在翅膀硬了想离婚分财产还问我有没有好办法。”
经过上次因为朱凌“劣迹艺人”想退约而不成的事件,黎未都也算是见识过那家公司的难搞和阴险。
董事长看着四十来岁,看着保养得挺好、也勉强还算帅,就是瞧着心术不正的样子,再加上左研刚才的形容,以及叫什么不好非跟他爸一样叫“昌济”,恐怕也不能是什么好东西。
左研:“等等等等黎总,我好像看见个熟人!老周,老周是你吗?”
现场角落有好些保安,每一个都穿着制服、别了胸牌。其中一个相貌温润的年轻人,牌子写大着“张XX”。
但人确实眼熟,黎未都觉得就算自己会认错纪锴的童年好友民警周亦安,左研也不至于跟着认错吧。
“周警官,你改名字啦?怎么变保安了?”
黎总难得开个玩笑,周亦安没有笑。拽过他,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黎未都望向会场中心的目光也变得凌厉。
“杜总。介绍一下,”左研拿着酒走过去,黎未都紧随其后,“这位是繁荣科技黎总,你们之前有过合作的。”
“原来黎总这么年轻!久仰。”
“客气,世嘉的周董事长……也是久仰大名了。”
黎未都望着那人,成功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愕然,才笑了笑:“叫错了。是‘杜’董事长,你看我这记性,抱歉啊,你跟我以前认识一个人特别像。”
“姐夫”。
你藏了这么多年,终于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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