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她们……”
顾佳彤断然摇了摇头:“我不会答应你!”
魏志诚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失望。
可随即顾佳彤又道:“所以你要尽快治好自己的病,亲手去照顾她们!”
张扬身穿中式白色对襟绸衫,带着白色假发,粘着山羊胡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当真是鹤发童颜,他这身装扮全都是何歆颜的功劳,何歆颜在艺术学院还选修了化妆专业,用了半小时就把张扬装扮成了一个小老头。
室内的灯光很暗,这是为了避免别人看出破绽,张扬装腔作势的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连顾佳彤带着魏志诚走进来,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佳彤看到张扬这番模样,不禁有些想笑,可想起身边的魏志诚,还是强行抑制住笑意,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道:“张老先生,我带病人来了!”
张扬轻轻嗯了一声,他挥了挥手,顾佳彤退了出去,随手关上房门,室内的光线更加暗淡。
魏志诚心中不免感到奇怪,这老头儿不是个江湖骗子吧?普普通通的三间民房就开起了诊所,里面除了桌椅,也看不到什么医疗器械,室内光线很暗,可四壁空空,看不到营业执照和行医执照。不过魏志诚很快就想到自己身患绝症,就算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坏。
张扬看了看魏志诚的病历,这也算是他适应时代的一个表现,魏志诚之前已经在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可能的辅助检查几乎都做了一遍,诊断相当明确。
张扬粗略的看了看,然后示意魏志诚把手腕伸出来,以左手中指贴在他的脉门之上,大概切脉三分钟之后,方才放开魏志诚的脉门,低声道:“脱掉上衣,躺到床上去!”
魏志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顾佳彤既然这么热心,自己也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权且让这老中医尝试一次。脱去上衣,躺在小床之上。
张扬用一方毛巾蒙住他的眼睛,又将一块干净毛巾塞到他的嘴里,低声道:“行针的过程会有些疼痛,你忍着些!”他虽然打算给魏志诚治病,可并没有忘记这厮过去的劣迹,借着这个机会也要让他吃点苦头,以张大官人的水准,大可提前制住他的几处穴道以减轻他的痛苦,既然存了这个心思也就懒得麻烦了。
张扬打开针盒,从中取出金针,他这次所使用的金针和过去不同,金针的尾端穿有长长的丝线,张扬摇了摇头,心说这次要为这厮损耗不少的内力了,第一针扎在檀中穴,然后迅速在中庭、鸠尾、巨阙、腹通谷、上脘、中脘、下脘、神阙依次下针,此为第一路针,二路行针在章门、期门、肝俞、内关、公孙、太白穴。针法以平补平泻为主。
两路行针完毕,将丝线的尾端连在一起,闭上双目,潜运内力,内力顺着几十道丝线导入金针,直注魏志诚的体内,这种用针的方法当世之中可能只有张大官人可以做到。
魏志诚正在奇怪,暗忖这针灸也并不疼痛,是不是这位老中医在虚张声势,可随着内力注入,只觉着似乎有无数钢针直接刺入自己的身体深处,此时的感觉简直是痛彻骨髓,魏志诚紧咬口中的毛巾,双手死命抓住床沿,好在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一股股灼热的内息从他的各处穴道注入,不多时魏志诚的右上腹便暖烘烘一片,随着张扬内力的持续注入,他感到越来越热,这灼热感虽然难以忍受,可是比起他昔日的肝区的隐隐钝痛还要好许多。
其实张扬的疗法有些类似现代医学中的热疗,不过他以针灸配合内力,渗透力比起普通的热疗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不过这也是极其损耗内力的事情,短短的二十分钟疗程,已经让张扬真元损耗极大。
收针之后,他疲惫的坐回椅子上,低声道:“你去吧!”
魏志诚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整个身体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轻松了许多,他看到老中医已经闭目养神,说了声谢谢,也不敢多做打扰,悄然离开了房间。
顾佳彤送走魏志诚之后,又重新回到这间临时租用的诊所,从窗口就看到张扬盘膝坐在小床之上,仍然在闭目调息,张扬在救治魏志诚的过程中真元损耗极大,他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儿,随着内息的运行,从他的头顶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顾佳彤不敢打扰他,悄悄为他将桌上的茶壶沏上新茶。
张扬缓缓睁开双目,看到顾佳彤正站在自己的对面,明澈的美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张扬微笑道:“何时来的?我都没有觉察到!”他伸出手牵着顾佳彤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声道:“每三天一次,我大概还需要为他治疗四次,药方我已经开好了放在桌上,你拿给他,让他按照方子吃药。”
顾佳彤忽然展开臂膀用力抱紧了张扬,俏脸贴在他的肩头,泪水簌簌落下:“张扬,如果太伤身,你可以放弃……”她请张扬为魏志诚治病之初并没有想到张扬的付出会这么大,看到张扬几近虚脱的模样,自然心疼不已,在她的心中魏志诚的地位显然无法和张扬相提并论。
张扬笑道:“佳彤姐,我是半途而废的人吗?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魏志诚虽然讨厌,可毕竟也没到该死的份上,你放心吧,我三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你快去吧,抓了药给他送过去!”张大官人表现的越是宽宏大量,顾佳彤心中爱他爱得就越深,比起张扬的胸襟,魏志诚显然欠缺了许多,他求顾佳彤帮忙照顾他的情人其实就是自私到了极点的做法,可是顾佳彤早已不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虽然感觉到愤怒,可毕竟不会因此而受伤。
顾佳彤抱着张扬不愿放手:“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张扬呵呵笑道:“你抱着我这个老头子,让人看到了肯定以为你是个变态!”
“呸!你才变态呢!”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张老先生在吗?”
顾佳彤慌忙放开张扬从床上站起来,此时何歆颜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顾佳彤跟何歆颜见过几次面,对这个漂亮女孩还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她知道张扬这次装扮成老中医都是这女孩的功劳,她看何歆颜的时候,何歆颜也在看着她,顾佳彤向何歆颜笑了笑,匆忙逃离了诊所。
何歆颜望着顾佳彤的背影轻声道:“张老先生,您艳福不浅呐!”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你少瞎说八道,我和顾佳彤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成!我相信你,你跟谁都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张扬不怀好意的笑着:“跟你不一样,我觉着咱俩最近有些暧昧!”
“滚!谁要跟你这个老头子暧昧!”
此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何歆颜拿起电话送到张扬的身边,张扬看了看号码,居然是赵新伟打来的,他接通电话。
赵新伟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张扬,我姐出事儿了!”
张扬微微一怔,赵新伟是他的好哥们,他姐姐赵新红当初得乳腺癌还是自己给治好的,难道赵新红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他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赵新伟叹了口气道:“检察院把我姐带走了,江城制药厂的事情涉及到我姐,涉案金额并不多,只有两万!”他停顿了一下道:“张扬,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你看能不能向李市长说一声,让他出面干涉下,我姐的事情可不可以从轻处理。”
张扬陷入沉思之中,贪污两万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新红这件事出的不是时候,江城制药厂是前市长黎国正下台的导火索,他妻子冯爱莲在制药厂犯有严重的贪污罪行,因为他们夫妇的事情,江城有一大批干部受到波及,想不到这件事仍然没有完全结束,连春阳妇幼保健院的赵新红也因此而落马,张扬道:“赵哥,这事儿我会尽力,不过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太敏感,现在江城的市级干部对这件事避之不及,我担心李市长也不好过多干涉。”
赵新伟黯然道:“我只有这一个姐姐,她的命是你救的,我求你再救她一次,她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刚刚离了婚,这么大年纪了孤零零一个……”
张扬低声道:“赵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
张扬挂上电话,看到何歆颜正帮他收拾着诊室,虽然他们租来的这间小诊所只是做戏,不过何歆颜看来很认真,她向张扬道:“我去买菜,晚上就在这儿吃吧!”
张扬点了点头,何歆颜走后,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李长宇听说是这件事也显得有些为难,他低声向张扬道:“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影响很大,据我所知这次因为药厂的洛奇达,淋洛治两种药的回扣问题,卫生系统内有十二名干部受到波及,具体的名单还没有出来,这件事市纪委直接向洪书记汇报。如果单单是赵新红一个人的问题还好办些,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块,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一些。”
张扬道:“我和赵家姐弟关系不错,平时都当赵新红姐姐一样看待。”其实他和赵新红没熟到这个份上,可为了帮她,必须在李长宇面前强调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李长宇道:“这件事我会重点关注,可现在江城的政局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是有心无力,张扬,你安安心心的学习,这边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张扬也能够体谅李长宇的难处,毕竟这是一滩浑水,谁也不想掺和进来,李长宇能够做出这样的表示已经很难得了。
李长宇又询问了赵静的情况,寒暄了两句这才挂上电话。
当天的常委会由洪伟基主持,洪伟基的脸色很不善,事实上,自从他被人举报之后,洪书记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这变化几乎每一位常委都感觉到了,洪伟基一概昔日的中庸作风,他隐藏的强势已经逐渐暴露了出来,这次的常委会上,他再次拍案怒起:“我不明白,江城的干部队伍是怎么了?我们社会主义的墙角就这么有吸引力?有这么多的蛀虫都想在这里插上一脚?是不是想把墙角挖空?让这堵墙彻底倒下来才肯甘心?”
常委们都没有说话,最近听说江城制药厂又爆出了丑闻,洪伟基亲自牵头抓这件事,能让洪书记注意的事情应该都不会是小事。常委中最清楚洪伟基的应该是李长宇,洪伟基这段时间一直窝着很大的火,他之所以改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为官态度,是因为他发现想低调做人根本没有可能,他不想惹麻烦,可偏偏有麻烦找到他的身上,这次江城制药厂的事情,洪伟基如此看重,绝不会是要痛打黎国正这只落水狗,洪伟基和他也没有什么矛盾。
与会的常委中,心情最为忐忑的要数左援朝,洪伟基主抓江城制药厂的事情,让左援朝觉着这件事大有文章。
洪伟基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居然没有常委发言,江城制药厂已经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烂摊子,谁也不想针对这件事多做评论,散会之后,洪伟基把左援朝单独留下。
左援朝心中更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阴云,种种迹象表明洪伟基把上次举报他的那笔帐似乎算在了自己头上,从最近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不难觉察到这一点。
洪伟基摸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支点燃。他知道左援朝不抽烟,所以也没有招呼他,吞云吐雾一会儿之后,方才慢条斯理道:“援朝啊,我考虑了一下,有件事还是需要先和你沟通一下。”他拉开抽屉,把一份文件推到左援朝的面前:“有证据表明,你大哥,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左拥军,在药品的购销上存在相当严重的经济问题,检察机关已经搜集到了不少的证据,冯爱莲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
左援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虽然说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和他的大哥有关,可由洪伟基证实并说出来,仍然让他感觉到吃惊,他抿了抿嘴唇,有些艰难道:“洪书记,我了解我大哥,他是个一心做学问的人,对物质上的追求并不高……”
洪伟基叹了一口气道:“援朝同志,你现在的心情我是明白的,都说我们干革命工作的要六亲不认,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左拥军同志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也很心痛!”
左援朝竭力控制内心的情绪,他望着洪伟基烟雾笼罩下的面孔,从心底咒骂着:“小人!”,这是他对洪伟基的全新定义,无论大哥贪污的事情是否属实,可眼前这位市委书记显然在充当着落井下石的角色,洪伟基要通过这件事搞自己。左援朝感到愤怒,他并没有举报洪伟基,虽然他知道洪伟基和方文南有些交情,可洪伟基的绯闻却是他不知道的,现在这位洪书记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自己的头上,并因此而报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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