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故而他须臾就捕捉到了这黑夜之中的一缕火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张开双臂就一跃滑翔而下,朝着那方向追了过去。
从越千秋发现火光,到最后看清楚那张狰狞的脸,仿佛只过去了一小会。可对于那个抖抖索索打算纵火的汉子来说,那个神兵天将的少年却仿佛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完全陷入了崩溃。
“我就是被老爷差遣过来打探消息的而已,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逼我的!”他挥舞着火折子试图恐吓越千秋让路,可下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紧跟着方才看见越千秋已经站在了面前,自己那握着火折子的手腕正紧紧钳制在对方掌中。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火折子掉落在地,最终被人一脚踩灭,一颗心顿时完全沉入了谷底。他越来越剧烈地打着哆嗦,甚至连牙齿都禁不住咯吱咯吱打起了寒颤,最后非常不争气地头一歪,直接昏厥了过去。
面对这么个神经质的家伙,越千秋大感无趣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大气。然而,为了以防对方装晕,他少不得还在对方颈侧补了一下,随即搜了搜这家伙身上,确定没有其他火折子,这才快速离开。而接下来,他根据自己之前看到的方位,快速转了一圈,避开之前瞥见两个家伙连摔的区域,又撂倒一个狗急跳墙打算纵火的,这才等到了几个晋王府侍卫。
看着这几个姗姗来迟的家伙,他抱手而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次晋王殿下是把纵虎归山玩出了新花样,都变成任人纵火了,各位倒也配合默契。”
知道越千秋这话不只是揶揄,更是抱怨,几个侍卫哪里敢和他争,或装聋作哑,或打哈哈,总之是绝不多说一个字。越千秋也知道和他们置气根本没用,当下便转身扬长而去。等到他回到大戏台时,那边已经再次回复了灯火通明,而萧敬先身边,赫然站着个仿佛正在禀报什么的陌生中年男人。
只是和人对视了一眼,他的心里就本能地生出了一种深刻的敌意。这么多年来他怼过无数人,其中也有像沈铮这样目的明确觉得他该杀的,可他固然讨厌甚至痛恨沈铮,每次见到人时,却也不会有这样尖锐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记得自己睁开眼睛就是个从火场里被人救出来的婴儿,他还以为那个被他代替的意识突然觉醒,于是产生了这莫名其妙的敌意。
压下这股没来由的反感,他就快步走到了戏台前边,用手一撑轻轻松松跃上了这一人多高的台面,这才转过身看着众人,还使劲拍了拍手。
“刚刚晋王殿下这出耍猴,想必大家都看得很欢乐,但我得说一句,耍猴也得防着被猴耍!就在刚刚,我拦下了两个试图纵火制造混乱,然后自己逃跑的家伙。这丽水园如果真的一旦被点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应该不用我提醒大家吧?”
越千秋这最后一句话顿时激起了一片哗然,走水是什么结果,没有人不知道,因此刚刚起哄声音最大的宋蒹葭顿时蔫了,周霁月则是若有所思地朝萧敬先看了过去。
萧敬先却仿佛没发现那些各异的视线,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倒是他身边的聂儿珠干笑道:“九公子也说得太严重了一些,就算是万一有贼子狗急跳墙点着了丽水园,那也是他们的罪责,难不成还能怪罪到殿下又或者您各位的头上?所以……”
还不等人把话说完,面色阴沉的越千秋就已经不想忍了。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却还大有人在。就只听啪的一声,越千秋几乎只是看到一个极快的动作,下一刻,就只见刚刚这个反驳自己的家伙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那儿。
而在他旁边,萧敬先轻轻甩着巴掌,仿佛在刚刚这一记之后,疼的是他的手,而不是对方的脸:“聂儿珠,我记得提醒过你,你一个奴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没有让你说话,你就闭嘴在那儿好好站着!”
见聂儿珠捂脸退后了几步,却是跪了下来再不敢吭声,萧敬先这才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看着越千秋道:“千秋你说得没错,我刚刚是只想着耍猴玩,一时疏忽了。可是,这不就和寻常百姓抓小偷一个道理,难道小偷为了逃跑不惜纵火,这也怪我咯?”
得意什么,你如果跑到后世,人家一定会判你也有责任!
越千秋心里这么想,却根本不打算和萧敬先继续纠缠这么个问题。他看了一眼下头的武英馆师生们,笑吟吟地说:“各位,耍猴戏看完了,接下来也没有那些碍事的奸细,大家尽可放松一些。刚刚晋王殿下那首长门赋怎么样?”
“好!”
随着有人起哄似的叫了一声,越千秋就干咳了一声道:“那么让他再来一首给大家赔礼压惊怎么样?”
“好!”
眼见这一次是山呼海啸一般的群起附和,越千秋这才侧头无辜地看了萧敬先一眼。
“晋王殿下,长门赋唱过了,再来一首凤求凰如何?身为男人,怎么都应该唱凤求凰,而不是唱深宫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