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猛地惊讶。
“那时他便看不上我,如今教我,怕也只是碍于爹爹的情面。”
七娘又想起上元节那日陈酿的傲慢,那神情,她一世也忘不了。
“我说小娘子这几日心事重重的。他认出你了么?”阿珠担心起来,“这事可大了!”
七娘自嘲地一笑:
“你当我是谁?人家都不曾正眼瞧我,哪还记得?不过是每日所见千百人中的一个罢了。”
七娘入学已有些时日,不觉间,竟上巳了。
早春的天气舒爽,都道春眠不觉晓,人是更易犯懒了。待真醒过来,就着好时节,又想着往园子里逛去。总而言之,春天到底不是读书天。
今日上巳,陈酿特准了七娘的假,她哪里是坐得住的?早拉了谢菱去园子里放风筝,谢菱好不容易得了张夫人的假,自然也是欢欢喜喜的。
谢府各处,百花已然开了。再过十来日,花朝之时,便更繁盛了。
春风上巳天,桃瓣轻如剪,小娘子们也早换上春衫,姹紫嫣红的,倒是比园中的花还好看。
七娘着了件牙白苏罗交领衣,系一条藕荷色丝裙,腰间拿妃色绸带盈盈一束,又挽了条嫣红剪花绡披帛,真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加之她生性活泼,行动时,水晶禁步玲玲作响,像鸟儿一般。
正巧五郎经过,七娘忙唤了他来。他身穿钳色袍子,外罩一件织银的春日斗篷,显然是从外面回来。
五郎一向看不上谢菱,谢菱也有些怕五郎。她待五郎过来,只行了一礼,道了句“五哥”。
那样的礼数,不少一分,也不多一分,瞧着着实有些刻意。五郎只朝她点点头,亦不多说什么。
七娘看着不像,遂转而向五郎道:
“你从何处回来?”
“早间同陈二哥往汴河游了一圈,他这会子被父亲叫去了,说是同去见客。”
七娘听他提起陈酿,遂问:
“说来,晨起怎么去了汴河?也不带我。”
“是陈二哥。”五郎道,“因着不熟,才拉了我同去。”
七娘一时思索不语。倒是谢菱好奇:
“怎的想去瞧汴河?也不是名胜,也没极好的景致。”
“说是去看雎鸠鸟。只可惜我们不曾见得,”五郎笑笑,“嘿嘿,竹篮打水一场空。”
雎鸠鸟么?七娘惊了一瞬,是那会课上,她提过的雎鸠鸟么?
陈小先生竟放在心上,真替她去看了。他明日学上会同她说么?今晨的汴河又是怎样呢?白白等上一年,如何没有雎鸠呢?许是它们不来了吧,倒辜负了她。那他还带她去么?
五郎讪讪地摆摆手:
“也不知那鸟有什么好看?从前家中倒是养过,如今富贵人家也多不养了。对了七娘,早前听母亲说,花朝那日朱家二位表妹要来的,你可别躲人家。”
话音刚落,五郎想着午后约了卞大娘子,便匆匆告辞。
谢菱心下奇怪,倒是七娘,望着五郎的背影白了他一眼,自然心知肚明了。
不过,一想起朱家的二表姐,七娘只恨不得一辈子不见她才好。那可是她的克星,她的冤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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