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络绎不绝的车马:“如果我跑去让那个许子将给我品评一番,你猜他会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曹操瞥了他一眼:“‘四世三公,见者鞠躬’。”
“不对不对,”袁绍完全没听出曹操在开玩笑,“我问过的,那些零散的参与者不提,这许子将对人的评价一般只有三句,大致是‘某地某人、何等之才,能当何任’。”
“那便是‘洛阳袁绍,三公之才,可当县令’。”曹操答道。
袁绍和他一样,刚成年就被举为孝廉,被任命为濮阳县令,近日即将走马上任,但曹操十分怀疑他能不能治理好一县之地。
“如果你想要嘲讽他,‘县令之才,可为三公’比较直接。”“替身”在旁插嘴道。
“嘿嘿嘿~‘三公之才’什么的,孟德你太高看我了。”袁绍果然没听懂,正在傻笑挠头。
“……”曹操无语地看向自己的“替身”。
在正式走马上任为“洛阳北部尉”之后,曹孟德和“替身”之间终于有了显著的差别,“替身”似乎不喜欢那身大部分染成蓝色的官服,自行将蓝黑配色转化成了红白配色。
“别发呆,莫非你忘了这次是来做什么的?”“替身”向徐府门前的堵塞指了指。
没错,梳理交通,也是“洛阳北部尉”的职责,其他的还有皇帝来时净街,晚间打更,捉拿夜游者等等琐事,当然,这些都不必曹操亲自动手,衙门中自有小吏按律执行。
不过,如果长官非要参加,那就另当别论。
“动手!赶走这些堵塞道路的家伙!”曹操猛然朝地面顿了顿手中的五色长棍,向身后一干窃窃私语看长官笑话的军吏喝道。
这种五色长棍,是用软木制成,上面缠绕着五种颜色的布匹和丝线,不但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平举着自己就会弯下去的“武器”,专门用来在洛阳北部维持治安,除非确认有亡命之徒或者外敌入侵,且有上官下令,否则不准动用刀剑等利器——这么多皇亲国戚,高官士人,误伤了谁家亲眷,那些小军吏可担当不起。
不过,来此之前,曹操已经和他们讲明:“上赶着来求许邵评价的,定然是不得志官员的亲戚,只管打,这种程度的麻烦本官自己便能担下来。”
“嗷嗷!”“你们怎么乱打人!”“我们只是求见许邵先生,犯了什么错!”“你们的上官是谁?我要举发他!”“知道我是谁吗?蹇硕都得喊我一声叔父——嗷!”
曹操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某个关键的名字,于是立刻同袁绍一起追着那人揍,口中还喝道:“奉中常侍张让之命查案!阻挠者一律棒责!”
“你们给我等着瞧——”围在许府周围的求见者纷纷逃散,大街重新恢复了通畅,街口有车马轿子接近时,一看那五色大棒,便尽数掉头。
曹操让一干军吏把五色大棒排列在许府门口,然后施施然带着袁绍和“替身”入府拜见——门房根本不敢拦他。
“许先生!快看看我有什么才?”还未至客厅,袁绍便咋咋呼呼叫道。
由于这天并非月旦评的日子,许氏兄弟中许靖外出取材,只有许邵在家,他对于曹操之前在外面所做之事不予置评,只是看着袁绍道:“王佐之才,可领三州之地。”
“三州?不是三公?等等……”袁绍听来颇为失望,然后开始呆呆地思考三公和三州哪边更大些。
“至于曹公子,却不可说。”许邵看向曹操,摇摇头没有直接说出评价。
“我也不想知道,”曹操扫了一眼身旁的“替身”:“我之才干,并非凡俗之人所能看穿。”
“唔姆,说的好。”“替身”应道。
“激将法对某却是无用,”许邵自是看不到另一个曹操:“曹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罢。”
“我此来却并非为了询问自身,”曹操看着许邵:“关于‘梅林’此人,许先生作何评价?”
“唔……”许邵略一沉吟,道:“【江左梅林,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
“哼哼哼……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啊,孟德,等等我——”袁绍从发呆中惊醒,匆匆跟上。
“此人……”许邵看着曹操的背影,终于还是把之前对他的判断说了出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