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
……
少女坐在崖畔,静静看着信,披在肩上的衣裳随晨风轻扬,黑发如丝轻飘,飘过侧脸,将令人悦目的稚美添了些许凛然之气。
看完信后,她沉默了会儿,喃喃自言自语道:“居然真的来京都了?”
那只白鹤在她看信的时候,一直静静等在一旁,即便蹲着,也有半人高,此时见她合上信纸,白鹤转身,不知从哪里衔来一只笔,笔尖蘸着饱满却不会流溢的墨汁,那墨汁不知产自何地,竟透着股幽香。
少女微笑着伸手摸了摸白鹤光滑的细颈,接过毛笔便要回信,却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
她与祖父自幼亲近,若不是祖父去逝,或者她也不会十二岁时便离开京都来到南溪斋问道,便是身旁这只白鹤,也是祖父留给她的,如果是别的祖父交待的事情,她肯定会照办,但……婚约肯定是不行的。
记得那个西宁镇的小道士应该姓陈吧?
她微微蹙眉,回想着小时候听说的那些事情,发现对那个小道士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她记得那份婚书是祖父专门请托当代教宗大人加持为鉴,只有男方才能退婚,又想起信里霜儿说的那些话,细眉微挑,默默想着,那个小道士真的这般虚伪无赖吗?记得小时候感觉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知道京都里有很多人,包括父亲在内,都希望自己代表大周与南方联姻,绝对不会允许那个姓陈的小道士影响到这一切,甚至,极有可能会杀死他。想到这里,她觉得那个小道士真的很愚蠢很白痴,难道他真觉得凭自己这些小聪明小狡猾就能从神将府里获得更大的好处?
想到此节,她有些不悦,对她来说这是很罕见的一种情绪,却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小道士不懂得自爱自保,还是因为……那个小道士,真的很让人讨厌啊——好吧,不管那个小道士变成什么样,婚是肯定要退的。
只是……不要害他。
……
……
一声清鸣,白鹤带着她写的两封信破云而去,在晨风相送、晨光相伴中,向着遥远的京都飞去。
少女将墨笔搁到石间的水洼里浸着,站起身来,披着棉衫走到崖畔,负手而立。
她眉眼犹清稚,气度却不凡,不是说她像陈长生那样,拥有超过年龄很多的成熟与淡定,而是形容她拥有一种名为大气的东西,身材娇小的少女,站在崖畔被晨风吹拂,竟给人一种渊停岳峙的感觉。
渊停岳峙,一般用来形容活了数百年的宗师级人物。
她今年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配得上这四个字。
晨风继续吹拂,拂动她肩上披着的衣衫,肩上垂落的黑发,发丝在她稚美的脸颊上飘过,带起一丝微笑。
她只用了五息时间,便忘却了先前的那封信,忘却身外之物,只余宁静,于是微笑。
她在春风里一笑,于是满山野的花都开了。
无数异鸟飞来,清鸣不绝,甚至还能看到三只青鸾。
百鸟来朝。
她是人间独一无二的雏凤。
她是下一代南方教派圣女。
她是青云榜第一。
她是徐有容。
她依然天真,但那种天真不是调皮,而是无邪。
她笑的烂漫,但这种烂漫不是情绪,而是春光。
她不想在乎世间的人与事,世人以为与她相关的,其实并无关联,比如那份她快要忘记的婚约,甚至也包括秋山君。
她承认秋山君师兄很强大,甚至很完美,是所有人眼中最好的伴侣,但是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不是她要的。
当然,那个小道士更不是她想要的。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是临崖、赏雪、听雨、采药、读书、读书、一直读书。
书中有大道,一卷便胜过情爱无数。
她一心奉道,谁能动摇她的心意?
……
……
陈长生离开客栈,向着师父给自己名单上的倒数第二间学院走去。
他很想知道,今天那位徐大小姐又会用什么手段来让自己失败。
当然,就算再次失败,他也不会动摇。
他自幼做的事情,便是守庙、扫雪、遮雨、吃药、读书、读书再读书再三读书。
书中有大道,一卷便胜过千山万水。
他一心问道,谁能留住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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