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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绪低下头,似乎已经没有兴趣继续说下去了。
安裁臣更疑惑了,他发现自己真是一个天神鲁钝的人。他好奇,又不愿意回去问唐先绪,既然副院长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反而显得自己更加鲁钝了。
于是他去问安争。
未央湖边,安争盘膝坐在栈桥上,湖水表面上有无数的水珠儿在跳动,那场面居然震撼的无以复加。安争摆动左手,左边湖面上的水珠儿就跳起来,左手放下,水珠儿就悬浮在湖面一尺高的地方。摆动右手,右边湖面的水珠儿跳起来。他双手不断的动作,两边的水珠儿此起彼伏,很有律动感。
“大师兄,你眉头锁着,是因为副院长大人吗?”
“你怎么知道?”
“死了人,终究要告诉副院长的。”
安争站起来,所有的水珠儿落回湖水之中。
“有些事,我不该说,可是忍不住。”
安裁臣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说道:“你可知道,先生的另外一个身份?”
“多半是缉事司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这次安裁臣更惊讶了,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咧开。
“因为来找我的人是大师兄,而不是副院长大人派来的人。楼十二这个人是副院长大人亲自带来送进凝眸阁的,可我杀了他,副院长大人居然没有立刻派人来抓我,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副院长大人是故意送到凝眸阁且知道楼十二会死。”
“楼十二眼睛里有杀气,有仇恨,是个不合格的奸细吧,不是九圣宗的人就是仙师府的人。送到先生这里来,只能是因为先生和缉事司有关。”
安裁臣叹了口气:“我果然不如你。”
安争:“是我不如大师兄。”
安裁臣摇头:“你才来两日,你知道的,我不知道。”
“我不如大师兄的,恰恰是大师兄不去想。不想别不多事,心思都在修行上,大师兄将来的成就一定比我高。”
“这马屁并不高明,副院长大人说,我不适合进缉事司,而你天生是缉事司的人,看来是真的有道理的。”
“大师兄何必在意这个?”
安争笑起来:“楼十二该死,副院长大人想必还会有些恼火,为什么他还不死?而先生想必是故意要让副院长大人恼火的,所以才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举动。又或者,我鲁莽到了楼十二后面的人还没有完全挖出来就把他杀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副院长唐先绪拍了桌子。
“妈的,后面的人还没挖出来就死了。刚才还觉得死的慢了,现在觉得死的快了。”
未央湖边。
安裁臣坐在那,抬起手,湖水勾勒出纵横十九道。整个湖面变得很平静,但那十九道的棋盘看起来却清晰的好像用毛笔画上去的,笔直平行,纵横交错。
他左手一抬,左边湖水这边升起一片很大的水球,变成了白色。
“下一盘?”
安争道:“我不太擅长下棋,不过陪大师兄就是了。”
他右手起,右边的湖水里升起来很多巨大的水团,变成了黑色。
“你先。”
安裁臣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争落子,安裁臣跟上。
书院,听风塔。
刚刚登上这书院最高建筑的唐先绪忽然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走到窗口处往外看了看。视线可及之处,未央湖上,两个人你来我往,时而落子极快,时而沉吟半晌。
“两日而已。”
唐先绪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才两日,竟是能和安裁臣在湖中对弈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君上不杀你,留着你。”
距离书院很远的蔚然宫,正在批阅奏折的宁小楼忽然消失不见,笔还悬停在半空之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还握着那笔一样。
半空之中,宁小楼踩着一朵云站在那,低头看着湖面上的棋局。
一家稳守步步为营,一家猛攻毒龙出水。两个人每一步落子都能改变气象,没多久燕城上空就出现了气云,汇聚之后旋转着从半空落下,是为龙卷,落入湖中,是为龙吸水。
两个人以湖为棋盘,以水为棋子,便有风云动。
宁小楼站在云端看着,微微皱眉。
观棋而知人,安裁臣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每一步都不错,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却又毫无破绽。安争则是个凶悍凌厉的性子,没有守势,只有攻,一直攻,一往无前。
两个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汇聚于天空之上的气云就越来越厚重。宁小楼看了很久,然后确定安争是赢不了的,因为安裁臣守的太稳,最终会以半子取胜。
可是下一秒,天空之中风云忽动。
安争赢了。
气吞山河之势。
安争赢不在棋艺,而在人。气云在天,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