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德垂首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宇文放歌道:“你瞒我干什么?我不问江湖事,也不问家族事,只想苟延残喘的多活几年。之前我那一箭,陈无诺去了几分疑心。但也正是因为那一箭,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所以啊......宇文家真是不好混。你让无极手上,再打算加上一个清然,以牺牲两个人的代价,换陈重器一个人,虽然心狠,但对于宇文家来说是好事。”
宇文德道:“老祖宗说的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对不起大哥,之前完全没有和大哥商量过......如果咱们宇文家没有牺牲而陈重器死了,陈无诺必然会追究。若是咱们宇文家牺牲了两个人,陈重器死了......陈无诺就不会直接问罪,而是派人来调查,有这样一个过程缓冲,就能做很多事。”
宇文放歌道:“所以,陈重器必须死?”
“必须死。”
宇文德道:“我这两天做的事,已经麻痹了他。陈重器已经对我越来越轻视,我看到他今天派人送了消息出去,对咱们宇文家来说这是好事。如果陈重器死了......我打算亲自进京去请罪,这样的话,最多死我一个,宇文家就能保住了。”
他看向宇文鼎:“大哥你宅心仁厚,以后你来做家主,但切勿不要太过心善。我之所以之前那么狠心把咱们兄弟的一支分离出去,就是为了以后你能好治理。他们那一脉太过嚣张跋扈,你又太仁厚,早晚会被他们欺负了。”
“现在家族里的事,差不多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大哥日后做家主也能顺畅些,不至于被人架空。陈重器一死我立刻就出发,只要我死在京城里,陈无诺也就不好追究了......而一旦让陈重器活着,咱们宇文家虽然没有造反之心,却有很多违制之处,最后的结果,十之七八是不想反但却被圣皇逼的不得不反......这样一来,西北的百姓遭罪必然死人无数,咱们宇文家多半也会烟消云散。”
宇文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不行!”
宇文德笑了笑:“大哥,没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过,咱们宇文家之所以能在西北傲立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是家族团结,人人都有为家族牺牲的精神。我是家主,但我和无极,清然是一样的人。他们可以牺牲,我也可以。以我一人之死换咱们宇文家稳固长存,值了。”
他看向宇文放歌:“老祖宗,我走之后,家里的事你还是多管管吧。大哥宅心仁厚......”
宇文放歌点了点头:“若是换做别的时候我必然不会应了你,现在这个时候,我若是不应你,宇文家可能真的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你们都有担当,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担当起来。”
宇文德俯身一拜:“多谢多谢!”
宇文放歌摆了摆手:“去吧,去看看你那个宝贝女儿。你和他之间的隔阂,这辈子怕是都解不开了。陈重器若死,你就要去金陵城赴死......多看看吧,以后就看不到了。”
宇文德昂首一笑:“她不理我,也是我的女儿。上天入地,遍寻天下,也没有人可以和我女儿相比,我已经足够骄傲了。”
他转身而行,走了几步之后说道:“老祖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双我是劝不住的,一会儿她和那个少年打起来之后,您来阻止吧,我回头找个机会把那少年放上木楼。”
宇文放歌嗯了一声:“去吧。”
宇文德又转身,朝着宇文鼎跪下来磕头:“长兄如父,大哥,此前是你照顾我。此后是你照顾大家。我执掌家门三十年,前三十年看我,后三十年看你,再过三十年看无双他们这一代了。”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下楼,离开了野狐山。
这便是大家族之人的思谋,大家族之人的魄力。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便是慷慨赴死。
宇文德下了玄空阁,在野狐山下一个暗影出,那神秘的黑衣人就在那里等他,看到他下来之后,这人抱着胳膊靠在山石上嘲讽的笑了笑:“你要去死了吗?”
宇文德的脚步一停:“是啊,我要去死了,但你不能。”
那人冷笑:“我还是做影子?做了你几十年的影子,现在你要去死了,我还要做谁的影子?”
宇文德道:“你心思不在家族,而在于天下山野。我死之后,家主之位交给大哥,你就可以去遍游天下了,过你想过的日子。我不再拦你,家里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那人笑了笑:“真好啊,就要自由了......”
宇文德道:“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一会儿你出手袭击陈重器,我会和其他人阻止你,陈重器必然退走,我想给那个少年一个机会。”
那人嗯了一声:“你去金陵......我跟着吧。”
他把黑色的面纱摘下来,看起来竟是和宇文德长的一模一样:“你儿子女儿虽然在,但他们分量不够,我来给你挖坟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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