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停尸场,这将军府。”
“先生就是独守城门的那位,他的尸体应该不会在停尸场那边。”
“你的意思是死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停尸场里那个将士不是为了守着这边关战死的?你们这些人也真他妈的有意思,活着的时候自认为高贵也就罢了,死了也得死的和被人不一样?尸体还给你安排一个贵宾厅?”
“劳烦你说话客气些,先生一个人救了你们很多人。”
“我们他妈的还救了更多的人呢,边关如果丢了,身后几百万百姓哪一个能活?”
安裁臣深呼吸,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
“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将军太忙,没空理会你。你要是找尸体就去停尸场去找,不过我告诉你,那边的尸体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你这干干净净的进去,染了一身的腐臭血腥气可别吐在那。吐在你那高贵的先生尸体上倒也罢了,别吐在我的同袍们身上。”
安裁臣再次深呼吸,沉默了好久,转身朝着停尸场那边走过去。
在他背后,那个士兵的咒骂声依然很大。
“妈的,就他妈的看不惯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白胜书院的弟子怎么了?高人一等?还先生为了救我们而死,死了就是死了,没人有特权。”
安裁臣压着怒火,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理会什么。
他加快脚步朝着停尸场那边走,到了地方的时候立刻就被眼前看到的场面震撼了,也吓住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性足够稳定的人,纵然谈不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会随随便便失去理智。
可是这里看到的,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到处都是尸体,甚至没有人整理摆放。一堆一堆的,多的堆积了上千具,少的也有几百具,就那么散乱的堆积在那,好像稻草堆一样。外面的尸体堆看起来还好些,只是血腥味很浓。越往里走,那种腐臭的味道就越是浓烈,让人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因为连续不断的战斗,兵力严重不足,所以根本抽调不出人手来掩埋这些尸体。哪怕已经入冬,停放超过七天的尸体还是腐烂发臭。
更何况,这里堆积着的不仅仅是七天的尸体。
安裁臣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先生是十几天前战死的,尸体堆积的地方不在最外面。十几天前的尸体早已经开始腐烂,尸液混合着血腥味的那种刺鼻的味道钻进脑子里就让人几乎崩溃。一群一群的乌鸦在天空上盘旋,每一个尸体堆上都有乌鸦在啄食尸体上的腐肉。
太多了,根本就无从找起。
一个没了左腿的老兵拄着拐杖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你找谁?”
“我是白胜书院的弟子,白胜书院教习方坦之十几天前战死在秦关,我想带他的尸体回去。”
“十几天前啊。”
那老兵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指了指远处:“跟我来吧,大概在那边。”
他带着安裁臣一路往前走,踩着尸液和血水混合着泡透了的土地,鞋底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老兵带着安裁臣走的是小路两侧都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尸体堆,那些尸体随意的扔在那,有的胳膊耷拉下来,有的则是脑袋耷拉下来。
在路边有一颗人头,上面的血肉已经被乌鸦啄食的差不多了,眼眶里少了一颗眼球,另外一颗眼球孤零零的充满了怨气的看着天空。
迎面走来几个身穿缉事司官服的人,看到安裁臣之后还算客气的点头示意。安裁臣发现前面被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更多的缉事司的人守在那。
大概有几十个人,胳膊上缠着黑纱。一个看起来年纪在三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那,抬着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落雨,第一滴雨点就打在他的脸上。
后面的空地上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灵棚,里面放着一口很薄的棺材。看起来那像是用哪家的门板拆下来钉上的,一侧还贴着福字。
多讽刺。
安裁臣预感到了什么,快步走过去闯进了灵棚,棺材里就是方坦之的尸体,可却是趴着的,脸朝下。
安裁臣心口里一股火涌上来,紧跟着就一口血从嘴里溢出来。
趴着,多么的不敬。
可正因为趴着,他看到了先生的致命伤就在后背,对着心脏的位置。伤口很宽,很长,像是一道刀伤。两边的肉翻起来,已经开始腐烂了。
安裁臣猛的转身往外走,那个缉事司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干嘛?”
“讨公道。”
安裁臣的身影消失不见,下一秒已经在关城将军府门口。
“让开。”
安裁臣的脸色很白,好像纸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