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环眼睛微眯,道:“只是,赢玄闭关之后,尤其是……宁至枉死之后,你为何还要瞒我?
李兄,你可知,若是梁九功逃入宁国府那夜,我便得知往事玄机,你以为,今日大明宫内坐着的人,还是赢正吗?
谢琼,又何须枉死?”
“这……”
李锐闻言,面色一变,摇头道:“人岂可算天?谁也不知,局势在那一夜爆发。”
贾环沉声道:“可赢玄当时已经死了,大仇已报,你为何还要让谢琼去送死?”
李锐摇头道:“赢玄老贼虽然已死,可这江山,还在赢家手中。只要江山之主一日姓赢,我们就一日无法见天日……”
“少主……”
黄德忙开口道:“少主,我等老朽,能否见天日,无关紧要。但这天下,本是荣宁二公打下,后又是国公爷稳定,实该贾家坐天下!不见少主登基为帝,我等死不瞑目!”
贾环闻言,大概明白了这伙人的状况,他看着黄德,道:“黄爷爷,我……”
黄德摆手道:“老夫知道你心地仁厚,心痛于宁至和谢琼的死,但你要明白,造反,岂有不死人之理?而且,我们已经将他们的家眷大都提前一步接了出来,送去了西北隐匿。
待你登基之后,大加封赏就是。
也算他们,为国捐躯!”
贾环沉声道:“黄爷爷,如今的情势,已经很不妙了……”
“少主多虑了!”
没等贾环说罢,李锐就截断道:“如今的形势,要比往年好一百倍不止!”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道:“怎说?”
李锐呵呵一笑,从腰间系带间抽出折扇,打开轻摇了两下,道:“如今,赢家最强之人已经暴毙于我手,其余之辈,不足为虑矣。
只要少主愿意起事,那么我们至少有八成把握,一举功成!”
贾环看着智珠在握的李锐,轻笑一声,道:“如何一举功成?”
李锐道:“如今都中兵马有三,宫中禁卫军,多为灞上军营兵马。
其次,是五城兵马司,
再者,为京营。
只要少主起事,原本灞上军营出身的禁卫军,必然倒戈,五城兵马司就更不用提了,至于京营,赢祥不过接手二三日,有韩德功在,一定能抢回我们手中!
三方兵马合一,赢家岂有活路?
再者,城外的蓝田大营亦是如此,宁至死去不到半年,叶道星更无服人之力,不足为虑。
而灞上大营则是我们的人,呵呵。
至于外面,有少主在,黑辽军团,黄沙军团,东方军团,南海水师,通通为我所有。
发动之日,可飞鸽传书黑辽军团,让其挥师西进,拿下长城军团。
黄沙军团则就势南下,拿下天府军团。
如此,天下抵定!”
李锐此刻,心中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将手中的折扇换成羽扇,否则,岂非诸葛孔明再世?
未出茅庐,已料定三分天下。
李锐以为,他不比诸葛差多少了……
见贾环被他的才华震惊的“呆”在了那里,李锐心中感叹了声不公后,又笑道:“到那时,少主便可登基为帝,我等亦可封侯拜相,辅佐少主,治理天下。”
贾环轻轻了吸了口气,疑惑道:“李兄,你为何会料定,灞上大营、黑辽军团、黄沙军团、东方军团和南海水师,会为你所有?”
李锐闻言,面色微变,干笑道:“不是为我所有,是为我们所有,他们会听少主你的……”
贾环好笑道:“我都不知道,牛伯伯他们什么时候会听我的,你就这么有把握?”
李锐面色又一变,眼中闪过一抹阴鹜,笑道:“少主啊,你实在是……太实诚。”
言下之意,你缺心眼儿……
贾环似乎听不懂,点了点头,道:“敢问高见。”
李锐自负一笑,道:“少主若直言相劝,牛继宗、温严正和秦梁等人,或许不会听你的。毕竟,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
但是,如果少主不劝他们,而是与他们之世子,一起起事,到那时,他们还有选择吗?”
贾环眼神清冷,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牛奔他们,也绝不会鲁莽的随我起事。”
李锐眼睛也微微冷了下来,道:“他们不肯起事,少主可以劝他们,劝不听,还可以逼他们,若逼也不听,还可以裹挟他们!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放肆!”
黄德又厉喝一声,压下去李锐的气势后,却又转头对贾环道:“少主,锐哥儿虽然被我们惯的放肆了些,不过,他说的却有道理啊!
老夫知道你重情重义,不愿哄骗他们,不过等事成之后,少主可以大肆封赏他们,想来他们一定会感激少主的。”
贾环叹息一声,摇头道:“黄爷爷,难道你们就没发现,黑冰台和中车府的番子,如今搜索京城的力度,一天比一天大吗?
赢正,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纷纷一变,惊呼出声。
贾环道:“他已经数次试探于我,幕后黑手,与我贾家有关。
毕竟,能驱使宁至和谢琼拼死造反的,能有几人?
想必你们在府上也有耳目,当发现,近来家里许多埋的很深的钉子,都开始活动了。
不止我们府,包括牛家、温家、施家、秦家、东方家……
几乎所有荣国一脉的重将府邸内外,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除此之外,军中的五蠡司马也全部更换了新人,军中动向每日往上一报,有时甚至一日三报!
除了五蠡司马外,还有不知多少耳目……”
“如此一来,我们当立即起事才是,否则,越拖延,越于我等不利!”
李锐高声道。
贾环瞥了一眼后,寒声道:“因为谢琼和宁至之死,京营和蓝田大营对我贾家的意见极深,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他们绝不会跟我起事!
而且,经过宁至、谢琼之事后,如今天家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对军队监控之言,超乎想象。
按你的谋划,几方兵马齐动,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能瞒得过谁?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在都中,赢家,还有一股极神秘的力量,连我都不知道。
这股力量,才是他们的底牌。
这是隆正帝亲口对我说的!”
“他那是在唬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真的?”
李锐高声道。
贾环摇摇头道:“我知道,他可能在唬我,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李锐气道:“人岂可算尽天下事?真若有此事,我等不过再次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便罢。
可若是连试也不敢试,就只能永远龟缩在此了!”
贾环轻声道:“如果当真,那么贾家满门,牛家满门,温家满门,施家满门,诸葛家满门……
无数荣国一脉的门第,都将尽数会被抄家灭族。
这岂是你一句‘人岂可算尽天下事’,就可以说的过去的?”
李锐闻言,面色陡然涨红,嘶声道:“那你说怎么办?你是少主,贵为侯爵,可以享尽富贵。
可我们,却只能整日里如鼹鼠一样藏在这里,我受够了……啊……”
李锐话没说尽,就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他捂着脸,看着打他的黄德,无尽委屈道:“十三爷爷,你……你为何打我?”
黄德怒声道:“你就是这样跟少主说话的?”
李锐委屈道:“是他根本没有起事之心,十三爷爷,难道……难得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说着,李锐委屈的流下眼泪……
黄德见状,心里一叹,一瞬间似苍老的许多,他看向贾环,道:“少主,若不能让你坐上龙椅,取赢家而代之,我等所为……又有何义呢?
依旧是赢玄老狗的子孙坐江山,我们根本没有报仇啊……”
贾环闻言,心中轻呼了一口气,正色道:“黄爷爷,我没有说不报仇啊……”
黄德闻言一怔,道:“那少主言下之意是……”
贾环道:“小子之意,此事干系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万万不能大意,更不能心存侥幸。”
“嗯,少主言之有理。那么,依照少主之意,我等该如何做呢?”
黄德沉声问道。
贾环感叹一声,道:“若是在赢玄驾崩那日,我就知道黄爷爷你们的存在,那就容易多了,可时至今日,赢正帝位已稳,再想动摇,却是难了……
不过,只要我们稳打稳扎,依旧有机会!”
“机会何在?”
占超急声问道。
贾环道:“按照李锐所言,定然无法成事,风险太大太大,一旦事败,则再无成事之时。
而我们的机会,就在于当今皇帝的暴虐。
他为了搜刮银子,抄家灭门无数,在民间积怨颇深。
此等暴虐之君,古之难见善终。
短则三五年,最多十年,其必然暴毙而终。
待其暴毙之日,便是吾等起事之时。
其次,我等想要成事,单靠阴谋之计,绝无成事之可能。
史书之上,也无此等谋反成功的先例。
所以,我们必须要堂堂正正的积攒实力,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大后方……少主之意,是说西域?”
黄德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不错,西域,一定要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西域既有无数耕田,又有辽阔的草场。
既可囤积粮草,又可牧养战马。
最重要的是,西域百姓,多是从关内流放去的罪民!
只要我们在西域立足稳定,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积蓄力量!
待到天变之日,就是成事之时……
到时候,我等先将家眷送往西域,有一条后路,则众人皆可放手施为。
纵然事败,也绝不会连累到家人被灭族。
还有一个大后方可以东山再起!
黄爷爷、占爷爷,您二位皆是老成谋事之人,您们以为呢?”
“这……”
黄德和占超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犹疑不定。
“不可!”
李锐高声道:“十二爷,十三爷,我们一旦撤离都中,被流放到西域,就再无回返之日了!”
“住口!”
贾环厉声喝道:“李锐,本侯明确的告诉你,我绝不允许黄爷爷和占爷爷他们,再有一人为我贾环而死!”
说罢,又看着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四位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贾环目含热泪,激动道:“几位爷爷为了我贾家,出生入死,流尽了血汗,到了晚年,若是还要为我贾环登基称帝,再送掉性命,我贾环莫说称帝,就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四位老人闻言,无不面色动容之极,看着贾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就是军中粗汉,哪有那么多心思……
见贾环这般真诚,岂有不当真之理?
就听贾环又道:“黄爷爷,你们已经杀了赢玄,替我除去了杀祖仇人,更除去了推翻赢秦的最大的敌人!
难道,剩下的难事,还要你们用命去换,去拼,用鲜血和性命去为小子换一身龙袍吗?
若真是那样,小子何当人子?
况且,若小子连这点子事都办不到,想必,也坐不稳这天下,更不配为荣国子孙!!
所以,小子恳求黄爷爷你们成全,给小子一个施展的机会。
也希望你们能成全小子的一片孝心,希望你们能在西域,安享晚年,看着小子一步步坐稳这天下。
到时候,小子再亲自去西域,接你们回来,让小子再好好孝顺你们!
小子妻妾众多,日后必然多子多孙,小子还望黄爷爷你们,替小子教会他们,忠义二字,怎写!”
黄德和占超两人闻言,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看,缓缓点头,道:“好吧,那就……”
“不可!”
李锐尖声道:“十二爷爷,十三爷爷,我爷爷临走前,让你们两人听我的,我们绝不能去西域,那里,那里是蛮荒之地啊!”
黄德闻言,眉头一皱,看向贾环,道:“蛮荒之地倒无所谓,只是,李二哥临走前,确实让我等多听锐哥儿的,这……”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虎型对牌,亮于人前。
见此对牌,六个一直不说话的中年人和李锐等三个年轻人倒没怎么反应。
可黄德占超,及戴国等六位老人,却无不面色大变,当即以军礼跪下,激动道:“将主!!”
贾环瞥了眼面色灰败的李锐后,将黄德扶起,道:“黄爷爷,若是李爷爷有问,您就告诉他,是我贾环持荣国将令,命你们撤退的。想必,他定然不会多说什么。”
黄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令牌,李二哥再不会多说什么。那……我等何时撤走西域?”
贾环道:“黄爷爷,如今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小子是说,核心人手。”
黄德道:“在都中,紧要的人大都在这里了,一共三十八人。外围的虽然有数百人,可那些多连我等要做什么都不知……
你说的没错,如今黑冰台和中车府的番子都如同疯狗一般,到处在抓人,除了一些极隐蔽的人手,我们大都撤了回来。
隐蔽的人不要紧,没有我们的命令,他们绝不会有半点动静。”
贾环道:“那好,黄爷爷,我希望你们今日就走!
如今,每天都有贾家车马行的马车往西域送人,你们可混做贾家商队的人,装作去西域收羊毛,出了秦关,就不会有事了。
时间真的极为紧急了,我出来的时候,都有几骑人马跟在身后……”
黄德道:“也好,早日撤离,就早日撤离。有荣国将令在,想来二哥、六哥他们不会说什么。”
“少主……”
后面谢仁忽然开口唤了声。
贾环回头看去,道:“谢爷爷,您有何事吩咐?”
谢仁闻言,见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老脸一红,犹豫了下,道:“少主,老夫虽有一子,但儿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孙女……当然,我极爱花花的。我的意思是说,西域太过荒凉,我们男人去了,不要紧,又都有武功在身,不怕。
可花花她……”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看向后面那个面色忽然刹红的女孩子,道:“谢爷爷之意,是让小子照顾谢姐姐?”
谢仁点了点头,又道:“不用少主费心,花花虽然功夫不深,也不喜习武,但却养的一手好鸽子。我们的信鸽,都是她在打理。跟少主去了府上,可以给少主喂养出好鸽子!”
贾环闻言,笑道:“谢爷爷放心,我一定照顾我花花姐……等日后,接谢爷爷回来时,保证还您一个千金大小姐!”
谢仁闻言,呵呵一笑,道:“惭愧惭愧,实不该给少主添扰……”
贾环笑道:“谢爷爷,咱们自家人,万万不可客套!”
说罢,又瞥了眼地上面色难看之极的李锐,转头对黄德道:“黄爷爷,李大哥一时间怕难以想通,小子怕他有自己的主意,若是脱离了队伍,独自行事,万一……”
黄德闻言,叹息一声,走上前,在李锐惊恐的目光中,在他身上几处大穴处点了穴道。
见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才转过身,对贾环道:“少主所虑极是,锐哥儿人极聪明,却有些偏执,我会给二哥说的。去了西域,也会看紧些……”
贾环道:“也不怪李大哥……这样,小子是让黄爷爷你们去西域养老受用的,每月,都会多送些时鲜好东西过去……黄爷爷不必拒绝,这些东西对小子来说,不算什么。如此一来,李兄也不会在觉得苦寒了。”
黄德闻言,有些苦涩一笑,道:“让少主见笑了。”
贾环见之,心中大舒一口气,面上柔和,道:“黄爷爷,您转过李爷爷和于爷爷,暂且不要再做那些事了,赢玄已死,剩下的事,能不死人,最好不要再死人了。
你们为我贾家做了太多太多,万万请给小子一个偿还的机会。”
黄德等人看着满脸诚意的贾环,无不唏嘘。
若真能如贾环所说,不用再死人,他们何尝会不愿意……
黄德拉着贾环的手,沉声道:“少主,万万保重!”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是荣国亲孙,宁国传人,谁能拿我怎样?黄爷爷,你们大可放心!
黄爷爷,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就派车队来接你们。
还要委屈黄爷爷你们做一次邀赶马车的马夫……”
黄德尖声哈哈大笑道:“能见国公爷有此佳孙,莫说做马夫,就是再做奴婢,又有何妨?”
贾环道:“如此,小子就带着花花姐,先一步离去了。黄爷爷、占爷爷,诸位前辈,告辞!”
黄德等人面色微微感慨,齐齐跪下,高声道:“恭送少主!!”
贾环深深看了眼众人后,转身带着那名看起来有些柔弱,依依不舍的女孩子,大步离去。
终于,能暂时解除眼前的危机了。
只要他们不在神京附近胡闹,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呼……
……
ps:这个坑有些瑕疵,前面感觉有些偏了,偏向黑暗向了,赶紧转回来。
后面还会再补一补,通过和花花的剧情还有西域的剧情,李先他们还要打交道……
但总的来说,不会再有悲剧。
万字大更啊!!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xiabook.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