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怕是不知要打断多少。”
两兄妹不禁一起笑起来,他们小时候可都挨过族学的戒尺。忆及往昔,郑氏面上也不禁多了几分追忆之色,含笑点头:“六郎的性子啊……在宫里那么多年小妹才想明白,礼在心、在骨,而非皮。皮相再好,若不入心也是枉然。六郎很好。”
郑茵看她一眼,道:“不过是说笑几句,阿妹便舍不得了?这般回护?”
郑氏只是一笑,道:“小妹一生只余婉儿,婉儿也只有六郎了。”
郑茵一脸唏嘘,叹道:“你阿嫂一直说要把你接回家,一直待在张家像什么样子。然阿娘与愚兄皆知你,虽不舍,却也不忍强拉你回家,好在,张六郎这小子还算有良心,待你一直还算过得去,便也就作罢了。不过,现在,张六郎都成丁冠礼了,阿妹可以放心归家了吧?难道还要放着家族不回,还要在张家留着?”
郑氏顿了一下,平静地笑望着郑茵:“阿兄,小妹老了,人老了就不爱动弹,就让我留在这里,看着六郎和婉儿,小妹只想离他们近些。”
郑茵不赞同的道:“阿妹护着六郎长大还不够?难道还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终老张家?”
“有何不可?”
张氏神情湛然:“六郎是婉儿的弟子,我膝下无子,婉儿无后,弟子奉养师长以终老有何不可?六郎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人,自会善待我身后,让他来我并无不放心的地方。”
郑茵急了:“可阿妹是郑氏女,并非无家可归之人。”
郑氏淡然道:“阿兄,我出嫁了,若论家,上官才是我的家。”
“可上官家已然灭族了,无论是论理还是论礼,郑氏如今才是阿妹的家。”
“阿兄,荥阳太远,小妹已老,余生只想就近看着婉儿和六郎。”
郑茵默然。
郑氏心中幽幽一叹,恳切的道:“小妹今日多谢阿兄愿为六郎的大宾,阿兄待小妹的情谊,小妹无以为报。我知道阿兄如此是想让我牵挂进去,随你归家,然阿兄也是为人父母之人,当知做父母的,如何能不为儿女牵挂?阿兄,我放心不下婉儿和六郎。”
郑茵不禁长叹:“罢了,既然如此,那愚兄也不逼你了。只是,如今的朝局,加之陛下今日的架势,六郎怕是难以安闲了。若时机适宜,愚兄以为,还是离开中枢到地方为好。”
郑氏问道:“阿兄不看好朝局?”
郑茵看看左右,郑氏立即道:“阿兄尽可放心,家中守卫皆是六郎一手训出,亲自安排的,不用担心。”
郑茵点点头,道:“陛下年高,太子势弱,武氏、朝臣皆势大,此其一;其二,太子已非昔日之英王,十四年的房陵生涯,昔日勇烈之太子还有几分壮志……难说,难说。族中都觉得还是再看看为好,此时实非出仕入朝的好时候。且先潜心培养子弟,族中适龄的子弟皆放到地方去了,暂无入中枢之意。”
郑氏默然,沉默了片刻,方才道:“族中不看好太子?”
郑茵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郑氏道:“六郎也是如此看法,曾言道,李氏诸子与武氏诸子不过是在比烂,矮子里面拔高个,皆非明君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