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知过了多久,雍正方问:“你怎知道朕挂念李氏?”
他以为,这世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心。
我扯了个谎,道:“不知皇上可否记得,皇上未登基前,每次皇后生病,都是李氏进宫伺候皇太后。李氏对宫里的规矩不太懂,事事都要问我。我们一起在景阳宫的偏殿包过饺子,蒸过馒头,她常跟奴婢说起皇上和她的事。”
雍正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急切道:“她都说朕什么?”
我半真半假道:“事隔多年,奴婢也记不大真切了。她恍惚说过,皇上待她极好,她愿意下辈子还给皇上为奴为婢。还说,如果有机会,要请奴婢去她的小院子做客。”
雍正眯了眯眼,道:“她果真说过要请你?”
我笃定道:“她确实说过要请奴婢做客,奴婢不敢骗皇上。我还记得那时她才升为侧福晋不久,内务府都没来得及造册,我怕她在家里做不得主,便没有与她约具体的时日。”
我不知雍正信还是不信,反正李氏死了十几年,死无对证。
雍正竟真的放了我。
出殿时,熹妃还跪在原地。太阳余晖照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血红之色。我没敢与她搭话,眼下我自身难保,先保住自己才能帮她。
我一步步下了台阶,听见苏培盛道:“熹主子,皇上召您进殿。”
我没有回头,几乎逃命似的跑出宫。
才进了家里大门,十四绑着一只手不知从哪儿走出来,面色苍白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谁让你进宫的?爷闯的祸为何要你来承担?你这个傻子...”
我笑:“你问题那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十四板着脸,用另一只好手揽住我,正要说话,发现我背上湿漉漉的,便问:“怎么回事?今儿下雨了?”我连忙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笑道:“天气太热了,你也知道,紫禁城就是一个蒸笼,衣服都汗湿了。”
我受的委屈,一个人受就好,不必让十四知道。
他如果知道了,我真怕他去找雍正拼命。
十四死死的攒住我的手,低声道:“本不该让你卷进来,是我不好,没有处置好。”我故作轻松,笑道:“你我是夫妻,你的事,我怎会袖手旁观?”
天已经全黑了,院子里挂满了灯,亮如白昼。
两侧的蔷薇花开败了,散落一地的碎瓣。我们踩着夜光,皆松了一口气。我想起十四的病,道:“你手上的伤还疼么?头还疼么?烧退了没有?”
十四学着我的语气,道:“你问题那么多!我先回答哪个?”停了停又笑:“手上的伤不疼了,头也不疼了。喝了你的生姜萝卜葱白汤后,烧也退了。”
我踮脚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他了然的屈下膝盖,两只乌黑的眼睛只看着我。
果然是退烧了,没有发热。我道:“明日再吃两碗生姜萝卜葱白汤,省得反复发烧。”十四抿唇一笑,道:“遵命,夫人!”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道:“贫嘴!”
阿醒和康儿站在门边,屋里的灯光明亮的从他们身后照过来,我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但无限温馨的味道令我甘之如饴。
康儿大声唤:“阿玛,额娘。”
是的,这一世,我与十四是孩子们的阿玛、额娘。我们的名字将永远的牵扯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阿醒亦大声道:“膳已经摆了,我和康儿都快饿死了。”
十四牵着我加快了步子,他扬声道:“去取一壶酒来,我与你额娘喝一杯。”
我往他背上重重一拍,道:“你病着呢,喝什么酒?”十四深情款款道:“今天心里高兴,薇薇,因为你,爷高兴。”我道:“高兴也不许喝酒,刚才你还说,我给什么你就吃什么。今天呀,只许喝白粥,再赏你...”
十四道:“赏什么?”
我松了他的手,往康儿和阿醒走去,道:“赏你一勺白糖!”
康儿一听,逗得咯咯大笑。院子萦绕着他的笑声,经久不衰。阿醒挽着我进屋换衣,康儿急不可耐的开始指挥丫头们揭开保温的盖碗,十四在旁边与他说话,他们两父子,或许是在说功课上的事,或许是论起李白的文章,又或许是在说我的坏话...总之,只要知道他们就在身边,就在不远处,我的心就会莫名的觉得安定平和。
对人生充满了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