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夜深,微暖的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沁骨的风,仿佛来自地狱,慑人魂魄,蚀人骨髓。
年妃一身轻纱素白寝衣,裙摆及地,随风摇曳飘浮。她立在翊坤宫的大庭院中,荒草围绕,嘴里念念有词,吓得侍奉的宫女远远打着灯笼,不敢靠近。
实难想象,总共才两个月功夫,翊坤宫便已荒凉至此。
年妃突然慢慢向前走,转入树林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侍奉的宫女不敢跟着,只好立在原地唤:“小主,您去哪儿?该睡觉了,和奴婢回屋罢。”她说话唯唯颤颤,发抖得厉害。
一个黑影机灵的从洞中爬入,躲在花荫里道:“年妃娘娘。”
爱莲失神的望去,道:“你认错人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娘娘。”
黑影的声音尖尖的,听不出是宫女还是太监,她道:“齐妃娘娘有话传给您。”
爱莲目光痴痴,冷笑道:“我与她毫无瓜葛,哪有话要说?”
黑影不依不饶道:“齐妃娘娘说,您痛恨熹妃,她也痛恨熹妃,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该一条心才是。”
提及熹妃,爱莲果然变了脸色。在潜邸时,四福晋眼里容不下弘历,几次要害熹妃。因为爱莲瞧她势弱,才从中周旋,不可置否。谁想进宫后,熹妃竟与自己同封为妃,还日渐势大,不知不觉,六宫竟已在她的掌控之下。
爱莲当然不服。
爱莲道:“怎样才能一条心?”
黑影细细查看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道:“熹妃的倚仗是弘历,只有釜底抽薪才能真正打败熹妃。先帝去世后,皇上与几位王爷的争夺比历朝历代都要惨烈,如果弘历与十四爷有所瓜葛,想必...”
话未落,被爱莲厉声打断:“别想伤害十四爷!”
黑影怔了怔,寒声道:“只怕这并不是年妃娘娘可做主的。”
爱莲龇牙冷冷道:“我能不能做主,让你齐主子试试!如果让我知道有谁把注意打在十四爷身上,我定将这阴谋大白于天下!你们也都知道,皇上每隔四五天,总要来见一见我。”
虽然每次见面,都要被雍正虐待,次次锥心刺骨,但外人看来,不失为一种恩宠。
黑影果然失了声,过了片刻才道:“年主子可有好主意?”
爱莲望着澄净的夜空,偶有流星划过,也惊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她沉思良久,缓缓道:“对付弘历简单,他毕竟不是太子,宫里宫外走来走去,不见得有多少护卫。我还听说,弘历生性好色,喜爱貌美女子,你们为何不投其所好呢?”稍顿,切齿道:“若我是齐妃娘娘,为了弘时的将来,一刀杀了弘历了事。”
她言及恨处,浑身发颤,又有一股莫名的畅然欢快。
她早就手染鲜血,神挡杀神。
黑影毛骨悚然,正欲说话,不料有宫女提灯寻来,大声道:“年主子,夜已深,该回屋安寝了。”黑影忙退了一步,蹲在草丛花影中,一动不动。
爱莲疯疯癫癫,一面走,一面蓦然大笑,把提灯宫女吓破了胆,不管是路是泥,闭着眼乱走,只想快点走到敞亮处。
一大早上,十四吃着吃着茶,一不留神,忽的就把茶盏给摔了。我隔着花厅在寝屋梳洗穿戴,听闻声响,便走出去,见跪了半屋子的奴才,遂问:“怎么了?”
十四盘膝坐着,一手搭在炕桌上,板脸道:“荣宪公主写折子给皇上,说要退婚。”
荣宪公主大名鼎鼎,是康熙最喜欢的女儿。与蒙古联姻时,康熙千挑万选,操碎了心,才将她许人。有一半的原因,竟已超过政治,只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荣宪嫁到蒙古后,因夫君常年征战在外,而她的封号一日比一日尊贵,渐渐的,部落的管辖权便落在了她的手里。
甚有几分公主监国的味道。
所以吉兰泰才敢在京城呆上一年半载而毫不忧心,因为一切有他的额娘在,便出不了大乱子。
但也因为有这个能“监国”的额娘,吉兰泰处处受到限制。
我顿时慌了手脚,道:“那怎么办?阿醒知道了吗?”十四轻轻摇了摇头,道:“阿醒还不知道呢。”我急道:“皇上怎么说?毕竟是下过旨的...”
十四道:“但也未真正入金册。”
他站直身子,自己穿着皮靴,道:“我进趟宫里。”我忙去拿来袍子,伺候他穿戴,忍不住问:“如果荣宪公主咬死了不让吉兰泰和阿醒成婚,那...”
我没说完,十四喝道:“不可能!皇上的话能是耳边风?吹了就没了?”顿了顿,知道自己语气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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