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撕裂地疼痛,他依旧背对着她,直到电梯到达该楼层。
马尔巴斯没有那个必要进去,当然他有那个资格进入电梯,甚至是观看完实验全程,但那样他会忍不住,他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失格的事情,仅剩的一点理性还在支撑着。
“叮!”
电梯到了。
“进去吧,莫西里萨,我在实验室等你。”
“那我进去咯,实验一定要成功啊。”
她笑着对马尔巴斯挥手,电梯门随着关闭,最后一道缝隙也合上了,发出“砰”的一声,莫西里萨消失在了视线里,马尔巴斯穿着白袍,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
走廊如死一般寂静。
马尔巴斯骤然跪倒在地面上,身体也随着倒下,用双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一样控制着自己,可身体越来越软弱,越来越颤抖,他没能承受住那样的痛楚,在回廊上哭了出来。
“跪着干什么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马尔巴斯却没有抬头看一眼,他知道那是谁,从听见声音的那一刻。
“唉……终究还是性情中人,也算幸运。”
“卡尔顿涅夫,你能先离开一会吗?”
他的声音略微发颤,听得卡尔顿涅夫很不是滋味,于是便转身离开了,他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住与他那样的人共情。
就在返程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是没见过的小孩子。
“谁家的小朋友跑到这来了……我不是说过不准家属进入‘阿斯拜尔’吗?”
他轻轻说着,随后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爸爸妈妈去哪了?要不要叔叔带你……”
因为地下过于昏暗,加上克劳迪娅披着斗篷,卡尔顿涅夫根本没有认出她。
“莱尼尔呢?”
“呃!你是?”
他迅速地戒备了起来,可对方静静站在原地,就像没把他当回事一样。
“我问你人呢?”
“看来你是和他们一伙的……先前没有认出你真是抱歉……”
“我让你回答问题。”
她眼神突然变得尖锐,锐利到能切开钢铁。
“砰”的一声,四周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墙壁也出现了裂痕,越是靠近她,就撕裂得越明显。
“!”
卡尔顿涅夫呆住了,先前的凛然被尽数击溃。
他感受到一种来自神明的注视,感受到一种怒目圆睁的愤怒,对方神色冰冷,却不怒自威。
那分明就是神威,而且是震慑力最强的那一档,甚至能造成实体破坏,就算是卡尔顿涅夫这样的顶尖强者,也会感到战栗的震慑。
他作为慧使不可能不清楚,而一旦清楚之后,就知道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克劳迪娅成功溜进来。
“他没有死,只是受伤了。”
“难得见你这么慌张啊,‘引力’大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典伊比你地位高,实力强的人又有几个呢?
为什么要害怕一个陌生的小鬼?”
克劳迪娅还是舒了口气,毕竟莱尼尔性命尚存,而不是落到被卡尔顿涅夫杀掉的后果。
他器重强者,欣赏能和他交手的人,这或许就是他留了一条生路的原因。
“你到底是谁……?”
“我想我现在没有理由回答你的问题,反倒是你,应该无条件回答我的问题。
再问你一个问题,罗素在哪?”
“……”
“想要保守秘密?事先说好,这个破实验室我可是会毫不保留地全部抹除,直到找到……”
“他在最底层的实验室,从前面搭乘电梯就能下去。”
“身份验证呢?”
“什么……什么验证?”
“你要是不肯交出来,我就把你的大拇指切下来当做指纹解锁开关用。”
卡尔顿涅夫不敢说话了,对方的眼神和态度上的凶恶都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块遥控器,这东西能解开整个“阿斯拜尔”的任何一处机关,被克劳迪娅一把抓走。
克劳迪娅卸下伪装,露出本来的穿着,解开了系着的头发,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西服外套,里面搭的是一件白色带条纹的衬衫,卡尔顿涅夫觉得熟悉,这身装扮和他几年前见过的一个人很是相似。
他想起来了。
“你是……‘拉夫拉坦’?”
“……”
克劳迪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必须马上报告给罗素……”
卡尔顿涅夫如此想着,朝着克劳迪娅相反的方向逃走了。然而克劳迪娅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有那个必要去阻止他,他所要传达的,那个叫罗素的家伙,都已经知悉了。
【二】
艾克和蕾娜奔跑在走廊上,直到遇见计划中的人物,伊萨贝拉虽然不想让他们见到马尔巴斯,不过就他现在的状况,也没有要和艾克战斗的意图。
两人慢慢靠近蹲在地上的马尔巴斯,地上有一些水渍,是他哭过的证明。
“罗素先生跟我提起过你……是叫艾克,对吧。”
他的语气是那么苍白无力,这是只有经历了人生挫折后才会表现出来的悲恸。
“不用戒备我,我不想阻拦你们,卸下手上的术式吧,煞风景。”
“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你认为我不阻止你们,实验就会失败吗?不会,罗素先生的计划天衣无缝,所以我才感到彻底的绝望,说实话,我都有些释怀了。”
“莫西里萨什么都知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和情况的,但是那都无所谓,无所谓。”
马尔巴斯靠着墙壁,叹气。
“她根本不想成为什么实验体,她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是她的主人,她的创造者,她五年没有和你吃过一次像样的晚餐,没有收到你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没有换上漂亮的新裙子。
你对科学的执念,根本不配填补她内心的遗憾,想要造人,就把她当人看!给她强加一副顺从的枷锁,你知不知道就算离开设定好的程序,她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不会叛离你,只是因为她知道,褪去慧使外衣的你,有多么可亲可爱。
不要利用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的爱意,那是懦夫,是窝囊废,是可恶的畜生。”
这些声音在马尔巴斯的脑海里回响,碰撞,从左耳到右耳,从脑上到脑下,冲击着他的所有神经。
而当他清醒之后,发现走廊上除了自己什么人也没有,艾克和蕾娜似乎……不是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他们不在这里,他们去了很深的地方。
马尔巴斯也不在这里,他留在了很远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