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京人最**律,不会对你的技术动歪脑
筋。”
甘工心里一闪念,就追问道:“我要去了北京,他们就不会打官司了吗?”
“咳,北京是我的地头哇,你知道中国打官司,最后打的就是关系,我在北京有的是关系,而且我还准备去跟你们汪所长好好搞一下关系,到时他就一定不会打官司了。”方哥斩钉截铁地说。
他的这番话语,对爱西不能作为决策依据,但对甘工非常有效,尤其是关于汪所长的那一点,使甘工觉得方哥考虑得很周到。他满脸堆笑,含蓄了一会儿,才从侧面说道:“美国有家大公司叫爱西,您也许听说过,想收购这个技术,出的是三百万美元。”他边说边想从方哥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但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是啊,如果交易成功,您可以得到二十万奖金,不过最后还没成,对吧?”
甘工忽然沉默了。他不想再和方哥继续谈了,因为对方将自己的底牌掌握得太清楚了。和这样的对手交易,自己吃亏太大。
甘工原以为方哥从北京来,本行又不是做通信的,因此在交易时自己能掌握主动,在今后的合作中也能让对方言听计从;但两人谈到现在,方哥请来的人不仅对技术了解很深入,他自己对东湖所、对整个东湖与爱西的谈判过程,全了如指掌,这样自己就很难占到便宜。甘工甚至怀疑方哥是东湖所或区国资委,派来试探自己的。
甘工心里这么想着,对方哥的回应就有些应付差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冷淡下来。
方哥非常敏感,三百万美元啊!为了这钱就得命令自己敏感。他立马觉察到自己说话太硬,正想表现得更友好些。甘工的手机响了,礼貌地点点头,走开去接电话。
方哥趁这个功夫快速回顾了一遍前面的谈判,甘工谈到的x8升级计划,让他感到很有信心,下面只是价钱的问题了,而方哥觉得自己开出的价钱,是甘工不会拒绝的。
过了一会儿,清蒸武昌鱼刚上桌,甘工快步走回来,坐都没坐下,就焦急慌张地说:“方老板,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我儿子上学的事出了点岔子,我得赶紧过去。”
“甘工你别着急,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方哥二话没说结了账,陪甘工到街上打车。
上了车,甘工这才讲起让他着急上火的事:原来他的儿子今年读初二,想插班到东湖的重点中学,本来笔试面试的成绩都不错,但今天名单一公布,却落选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唉,孩子在普通中学,早恋、网迷,什么都来了。到时考不上好大学,一辈子就完了。”
方哥从来没有为孩子上学的事操过心,但他依然能够理解甘工此刻的心情。“如果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倒有可能使事情出现转机。”方哥边说着安慰的话,边在心里琢磨能否在武昌市找到合适的人。
出租车开到中学,一个矮胖的女人,领着一个瘦高、腼腆的男孩,撑着伞站在街边的风雨中。
甘工一出车门,方哥就听她火冒三丈地埋怨道:“早叫你找人找人,你偏不当回事,现在你看看!”
甘工有些狼狈地辩解道:“我也没说不找人呀。”
“人家找的人就有办法!算了,就算咱们孩子命苦,谁叫他摊上个你这么没角色的当老爸。”
“妈!”男孩在雨伞下有些不乐意了。
方哥从车里探出头来:“甘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嘛。”
等大家上了车,方哥自作主张,让司机开到一个上档次的酒楼,找了个包厢坐下,甘工这才为大家做了介绍。
甘妻一听方哥是个老板,就急病乱投医地问:“方老板,我这孩子上学的事,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呀?”
她犹豫了片刻,咬咬牙表示道:“需要什么花销的话,都好说。”
“哎,”甘工忙不迭地摆摆手:“你怎么这样说!方老板是北京人,刚到武昌的。”
但他说这话时,看方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希冀。
方哥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他如果动用自己的关系网,让甘工的孩子在武昌读重点中学,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现在,他迎着甘工求助的目光,微微一笑:“孩子读书的事,应该不算大问题,不过我可没办法在武昌帮你们。还不如让他去北京,一劳永逸。”
方哥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北京高考录取分数线,比湖北低,让孩子去北京读重点中学,今后高考更占优势。”
“这想法好是好,只是北京的户口怎么进呢?”甘工有些不以为然。
“这事,我倒使得上劲。”方哥自作主张点了一大桌菜,潇洒地合上菜单。
甘妻马上扭头问孩子:“你愿不愿意去北京?”
“啊?愿意!”
“那赶快谢谢这位方伯伯。”
有了方哥的承诺,甘家人开始憧憬未来北京美妙的生活。
甘工虽然心存犹疑,但不便扫母子俩的兴,直到吃完午饭,他又和方哥另找了个地方。
有了孩子上学的事,这回二人的气氛就融洽多了,但甘工依然想卖个好价钱。
方哥明白,甘工想以爱西的出价,作为谈判的参考,但他坚持以甘工的实际收益,为自己的出价标准:“甘工啊,中国有句古话,林中百鸟不如手中一鸟,只有抓到手里的才是真的啊!”
“那我想看看方老板准备放到我手里的那只鸟,能有多大?”爱西的出价,在甘工的心里并没有坚实的基础,现在一听方哥的反驳,也就不再死咬着不放。
“您到北京去,至少得有个房子,这一块就得一百八十万;奖金二十万,也少了点,我看八十万比较合适;你们全家的户口、社保什么的,我都帮你搞到北京去;您到我那儿工作,月薪二万元,至少工作三年。”
方哥拿出一张纸,将自己开出的条件,一项项仔细列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交给甘工。他是个爽快的人,喜欢一股脑地把给别人的好处亮出来,而不是一条条像挤牙膏似地,斤斤计较。
果然,这些条件让甘工有些发懵,他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过了一会儿才喃喃提醒道:“方老板,您在北京还得投资些设备,才能开始生产呢。”
“这我知道,”方哥打开手包,找出一份爱西供他参考的设备清单:“咱们还是有些准备的。谁也不会拿二三百万来开玩笑,对吧?”
直到这时,甘工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条件,只是反复在心里琢磨:不要因为太过冒昧,而把事情搞黄了。最终他提了一点自己的看法:“方老板,其他的我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一百八十万在北京安个家,恐怕……”
方哥一听对方的口气,心里乐开了花,但他不动声色地坚守自己的阵地:“甘工,我还得打点汪所长那帮人呢,不然他们闹起来,咱们都不得安生了。”
他看甘工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就装作为难地表示:“其实我做这事也不容易。要么房子那一块再加点?二百万如何?”
“二百万。”甘工反复念叨了几遍:“这样吧,方老板,您是个痛快人,咱们以后也要长期合作,就二百零八万吧,听起来吉利些。”
“唉,甘工,我实在是看所里这么对你太不地道,才愿意帮你这个忙的,今后咱俩得好好合作才行呀!”方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作协议,一项项修改起来。
甘工仔细看过,签好字后,又提了一件事:“方老板,刚才那个保密协议,我看我们还是签了吧。”
“哦?为什么?”
“嗯,”甘工十指绞在胸前思考了一阵:“我怕那个数字传出去影响不好。”
“呵呵,你放心,我决不会传出去的。”方哥找出保密协议,签好字交给对方,心说,我怎么会传出去呢,这数字,尤其不能传给爱西知道!
临到要分别时,甘工突然又惴惴不安地说:“方老板,我俩初次见面,这事我怎么像在梦里一样,心里还是不踏底啊,孩子的事,可拖不得呢。”
方哥一想也对,可别让他夜长梦多,于是很大气地对甘工说:“最近的中国银行在哪?我先提十万预付给你,你该踏底了吧!不过你得写张收条给我。”
“那是那是!”甘工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
武昌的夜晚阴雨绵绵,冻得人骨头发紧,但华美大酒店的恒温游泳池里,却充满了南海温暖的风情,岸边几株茂盛的椰子树挺拔、粗壮,高高的顶灯照在明蓝色的水面上,斑斓闪亮的的光影在水里跳动。
刚吃过晚饭,酒店的客人都忙着去寻找自己的夜生活,泳池里基本没有人。
方哥和查理欧正在不大的浅水区,手把手、身贴身地教两个身穿比基尼的女孩游泳。这两名空姐是方哥的朋友为他们安排的,鹅蛋脸的叫小雯,圆脸庞的叫小敏。
查理欧正一板一眼地给小敏讲解蛙泳的要领,方哥则一手托着小雯光洁的后背,一手揽着她那纤细的腰肢,兴致勃勃地教她仰泳。
随着手臂的向后摆动,小雯饱满的胸脯不断跃出水面,在方哥的眼前晃动。
“好,好,就这样。”方哥慢慢放掉手臂的力量,让小雯自己浮在水面上。小雯控制不住,猛地沉下来,一翻身紧紧抱住方哥的脖子:“哎呀,你太坏了,我不学了,走,咱们去看看他俩学得咋样?”
查理欧正拽着小敏的双手在练蹬腿,一下一下喊着口令。
方哥见他们笨拙的样子,大声地指点道:“嘿,哥们,你咋能这样教?老师得托着学生的肚子才行。”
小雯在方哥的怀里起哄道:“对,做老师就得尽心嘛!”
当查理欧扶着小敏柔软温暖的腹部,动作有些僵硬,他不太习惯在外人的注视下,和漂亮的女孩子**。
“嘿嘿,老师有点难为情哦!”小雯嬉笑着向他俩泼水,又被方哥抱开去,心猿意马地练仰泳了。
四人笑闹了一阵。两个女孩上岸,披上雪白的浴巾,到一旁的吧台点了两杯血玛莉,躺在旁边的沙滩椅上,边喝边聊女孩们的私房话,方哥和查理欧随后也上了岸,靠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慢慢品尝着马爹利。
“有意思,这两个女孩怎么会点血玛莉呢?”
“嗬,现在的女孩,什么没见识过,喝点酒晚上好放得开呀!”方哥唯恐查理欧玩得不尽兴:“你那个小妞好像有点不解风情,要不要跟我换一个?”
“啊,不用不用,我还有点心理障碍,”查理欧微微抿了一口酒:“每当事情有了成果,我和女人亲热就有点紧张,怕出现什么变故。”
“嗬,你这个大老爷们,怎么得了这种心病,以前也没听你说起呀,啥时候落下了?”方哥奇怪地瞪着查理欧。
查理欧见他问得真切,就说起了一段不久前的往事:去年圣诞节之前,爱西在乌州与飞扬对垒,争夺一个上亿元的大订单,爱西做足了功夫,飞扬也没闲着。
“不过你知道,咱们跨国公司,还是有些自己的小优势,”查理欧带着点得意的神情说:“在投标之前,咱们还将乌州的领导层,都请到美国好好招待了一番,回来之后,这些人在招标文件中动了点脑筋,最后我们独家中标。”
“这不就结了?没啥问题呀!”方哥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事情到了这份上,谁都在等着鸭子端上桌开吃了,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上天,”查理欧耸了耸肩,有些懊悔又有些困惑地继续说道:“隆重宣布中标后,又过了一周的公示期,我亲自带人去乌州拿了中标通知书。”事情到了这时还没出现什么异样,但没想到在签约仪式那天,海内外媒体却曝出有一家美国小公司,起诉爱西在乌州订单中以贿赂手段,进行不公平竞争。
“打官司是要证据的,这家公司有证据吗?”
“有啊,整个乌州代表团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照片,爱西接待他们的日程、费用清单,他们都有。”
“那就奇了怪了,谁走漏的呢?”方哥也在替查理欧盘算哪里出了纰漏,他怕自己马上指着赚大钱的x8项目,到时也来这么一下。
“我也没想通呀,你说乌州那帮人吧,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做呀!”
“最后那订单呢?”
“飞扬得了大头,国内另一家公司也分了点儿。”查理欧懊恼地说,“这还不算,我那老板比尔被晾在签约现场,搞得我好没面子。”
方哥很善于琢磨人,他不相信命运、巧合之类的事,听了查理欧的遭遇,他认定这中间一定走漏了信息。联系到查理欧遮遮掩掩不想提起的心病,他直截了当地问:“你那段时间和什么女的亲热过?”
“没有啊,”查理欧望着方哥不相信的神情,认真地说:“咱俩老哥们了,我不会藏着掖着的,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想想。”
“就算有一个女的吧,我也没亲热过呀。”查理欧想了想,犹豫不定地说。
“说!说仔细了!”方哥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样子,大声让吧台小姐放低音乐,屈起手指敲了敲台面催促道。
查理欧眯着眼,又看到了那天的情形:平安夜的下午,乌州局里没几个人,他拿了中标通知书后,遇见飞扬乌州办事处主任夏琳,看她一副丢失订单后落寞、孤寂的样子,就动了恻隐之心,也想有个激情的圣诞之夜,就邀请她共度平安夜。两人在酒店的圣诞华会上玩得极为尽兴,他顺理成章地将夏琳请到了套房,但后来她说有事,急匆匆地走了。
“就到这份上了,你还没搞定?”方哥的口气有点轻蔑。
“她有事嘛,你知道我从来不勉强人的。”
“那你少了什么文件吗?”
“没有,要少了我早就知道了。”
“那她一定用了你的电脑吧?”方哥心里已经有了底。
“用了,她和朋友聊了会儿天。”
“哥们,她聊天的时候,你一定不在旁边吧?”方哥不等查理欧确认,就用手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满嘴酒气地嚷道:“就是她把你的文件偷走的!没说的,一定是那样了。你只是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哦,我可能确实心里不愿意承认。”查理欧被说破了心思,无神地喃喃自语道。
“得!今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咱们人生得意须尽欢,该玩不玩也不对呀。”方哥今天的谈判极其圆满,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正春情勃发。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经说过:权力是男人的春药。对此,方哥颇有同感,但他的研究更深了一层,他觉得权力本身并不是春药,而权力带给男人的信心,才是真正的春药,否则同为美国总统,为什么克林顿就性趣焕然、绯闻不断,而小布什却平淡无奇、没有花花草草,就因为克林顿行使权力成功了,信心爆棚;而小布什却失败了,信心萎缩,自然也没有了性致。
现在,方哥就是要用自己亢奋的情绪,把查理欧从过去的阴影中拖出来。
“今天公司在北京投标,现在应该出结果了。”查理欧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
“嘿,咱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应该痛痛快快玩才对嘛。”方哥把酒杯放在查理欧面前。看到自己的话得到响应,方哥转入他的正题:“我的x8技术现在可以提供升级版,你看能不能向爱西重新报个价?”
查理欧知道方哥在x8项目中至少能赚一百万美元以上,但在事情成功前,他一直没有明说。他也知道方哥是个能争取到一块钱,绝不在九毛九分停步的人,于是点点头,安然等待着方哥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