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全凭刘君做主。”谢良恭敬地回道。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刘景真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这时候乖乖俯首听命就是了。
刘景本来就是象征性一问,继续说道:“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谢史行事宽厚有余,威严不足,市左史必须用一个能够震慑宵小的人,我认为市狱吏严肃便是这样的人,谢史以为呢?”
谢良对这个人选大感意外,刘景为何会选外面的人?难道市楼诸吏没人能令他满意吗?
见他迟迟不答,刘景不由皱眉道:“谢史认为有何不妥之处吗?”
谢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迟疑恐怕引起了刘景的不满,赶紧表态道:“市狱吏严肃人如其名,性情刚直,法不容情,小人也认为他是最佳之选。”
刘景展颜笑道:“谢史也这么认为那就太好了——文绣。”
“刘君……”候在门外的刘祝进来。文绣是刘景为刘祝取的字,《诗经》有云:“良马六之,素丝祝之。”祝有编织之意,是以取字文绣。
刘景吩咐道:“速去市狱,请市狱吏严肃严伯穆过来。”
刘祝应命而去。
谢良亦知趣的告退了。
…………
西市、市狱。
狱吏看着严肃那张微黑古拙,无甚表情的脸容,内心恨不得一剑捅死他,此子不收受贿赂也就算了,阻止他干什么?无奈道:“伯穆,你当知道变通,难道你想盖一辈子蒿草不成?”
严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道:“《书》曰:‘刑法时轻时重。’我等为狱吏,岂能不慎之又慎?拒绝贿赂,无纵奸滑,即使盖一辈子蒿草又如何?”
狱吏气急败坏,他一会就去求见市狱史,宁死也不与严肃搭档,为此破财也在所不惜。事实上他几乎是最后一个这么做的。
两人正话僵之际,刘祝步履轻快的走进来,对严肃行了一礼,说道:“严吏,刘君有请。”
严肃望着姿容出众的刘祝,难掩惊讶之情,他作为市狱吏,自然认识偷盗出身的刘祝,随着祝阿不复为盗,此子亦洗白上岸,入市楼为吏,近来颇得刘景看重。
“不知刘君找在下何事?”严肃忍不住问道。
刘祝凤眼微微眯起,笑着回道:“是好事。”说罢就牢牢闭上嘴巴,再问就只笑不答。
严肃一头雾水,只得在市吏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随刘祝而去。
当他赶至市楼见到刘景,得知对方有意让他担任市左史一职,顿时愣住,久久难言。
刘景一边为他倒水,一边娓娓道:“足下身为市狱吏,却居处清贫,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可知廉洁到了何等地步。我心慕足下久矣,今为监市掾,稍有权柄,欲以足下为市左史,如何?”
严肃回想起为吏以来在市狱遭遇的种种,那种同僚虽众,却孤独无依,如坠冰窟之感,再看刘景充满欣赏之意的面容,将头深深埋下,泪洒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