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自己这一路风尘仆仆地尽想着二弟的可爱媚态,绵绵情思。
此刻全成了嘲笑自己的东西。南宫琛原来并不会思念自己,在自己一离开,他便跑去找那戚雪棠了。
反而自己才是那个心心念念忘不了他的人。可恨,太可恨了!原来他的天真单纯,柔顺乖巧,全不过是在自己面前的伪装!难怪那天与他做那事时,他哭得那么伤心,那是因为他心中想要的人果真竟不是自己,却是那戚雪棠么!
南宫玮一回想那天的情景,他本来极嗜二弟在自己摧残下浑身发抖,哭泣不休的模样,然而此刻带着这种情绪去回想,立时便觉得自己当时的怀疑原来并非没有道理。
他的二弟在他不在家的时间,竟真的同金陵戚家那个野男人勾搭上,才一再地想要拒绝他的欢爱!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那仆人弯着腰站在那里,脚底下的地面都要被汗水浸湿了。
只觉大少爷的气息格外的粗重,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手骨节亦捏得劈啪响动,煞是吓人。他却不敢随便退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等着大少爷的吩咐。南宫玮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拔离出来,寒声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听打探消息的人说,是先乘车一日”“乘车”南宫玮不知又想到什么,眼中怒火暴涨,却是强自压住,冷冷道“真会享受。”
“随后到达江边,改做乘船顺流而下,大概是要回金陵。”南宫玮一言不发地大踏步绕过那仆人身形,虽然急匆匆的,却再没有进门时那般施展轻功飞度而去,反是一步步踏得分外沉重,沉重又迅速,仿佛恨不得将地面跺碎,将空气撕裂,也是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屋宇之后。
那仆人松了口气,直起身来迷茫地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阵,甚觉古怪地摇摇头挪开步子,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戚雪棠的船在岸边待了一天,等了些仆人带着货物上船后,便又启程。
载着的货物太沈,船行便不很快,他本也不急着赶路,便由着船慢慢地顺江漂流着,每日价拉着南宫琛在船头饮酒赏景,自己说些有趣的话,便是刻意要逗得他开心一样,见他笑了,一双眼就如同被蜜蜡粘在他脸上了似的,微笑地瞧着他看个半晌。
南宫琛起先总是闷闷不乐,戚雪棠的话他十句怕有八句没听进耳里,后来甚觉自己太对不住他,便也稍微敛了心事,认真听他说话,加上他的着意讨好。
渐渐露出笑容的时候也就多了,只是一笑便被他那么看着,就是再没心机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何况南宫琛本性又腼腆得很?往往就被他看得面酣耳热的,只好以手撑着半边面颊假作往江中望去,只留给戚雪棠一只羞得绯红的耳朵,还有那紧挽的乌发下细腻如玉的后颈。
戚雪棠近来聪明得多,并不趁着他酒醉时去碰他,却偏偏在他醒着时握一握他的手,抓一抓他的胳膊,甚或有时揽住他的腰同行。南宫琛看去时,他却是一脸爽朗豪放的神情,仿佛做出的动作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举止,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南宫琛又向来知书达礼的,总不好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便将他远远推开,那心头身上虽难受,却也只得默默地受了。
他那日喝醉了之后,这几天虽也每天应邀浅酌,却分外注意适可而止,每次只是微醺薄醉,头有些晕,思维倒还是清晰的。戚雪棠偶尔说些与他调笑的话,他并不应和。一者并不晓得戚雪棠是什么意思。
二者总觉是自己受过大哥的欺凌,有些太过敏感多疑,这世上总不成老是碰到好这龙阳男风之人,就算碰到,那也不一定就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戚雪棠看他耳朵白里沁红的像是浸了胭脂,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将手覆在他撑着脸颊的手上,试探地道:“二世兄”
南宫琛禁不住身子一动,手背还是给他一把抓住,只好将手放到几面上,忍着没将他的手抖开,低声道:“什么?”
“二世兄的模样人才,当真是面若好女,叫我简直有些心动。”戚雪棠一直瞧着他的面目说话,么指并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南宫琛一惊缩回手,声音也是惊惶不已的,道:“戚兄说笑了。”只是他神情却没有一丝当做是开玩笑的意思,真是如同惊弓之鸟,分外警惕。
戚雪棠手掌空按在几案上,目光便下移,瞧着那从掌下溜走的空隙微微一笑,仍又抬头望着他,道:“二世兄害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