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我没多久可逃了,更没机会杀完最后一个人。结果我乔装打扮一下,发现走在路上并没被人识破。路过张宏波公司附近时,我想进去碰碰运气,最后居然被我轻易得手了。既然最后一个目标已经被我杀了,那我这个只剩半年寿命的人也没必要再去杀个无辜者,帮助自己潜逃。我活够了,赚足了,一条命换了七条狗命,不亏。”
王格东脸色冰冷,面前的罪犯十足是一个冷血的变态杀手,他真想冲上去给他一顿爆揍,收拾他嚣张的气焰。他狠狠捏了下拳,忍住怒火,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进奇怪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查出我为什么杀这些人?”
王格东狐疑问:“你是为了甘佳宁?可你跟甘佳宁除了同学外,还有什么关系?”
陈进低头沉默片刻,重新抬头看向王格东,此时他的眼里微微发红:“甘佳宁曾是我的女朋友,你说这些人我该不该杀?”
王格东大惊:“什么!你说甘佳宁是你的女朋友?”他又兀自摇摇头,“不可能。”
陈进惨笑一下:“你也不相信,哈哈。虽然只做了我一个月的女朋友,但我永远忘不了她,至今我未婚,也没谈过恋爱,就是因为此。”
王格东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们早调查了你同学,从没人提过你是甘佳宁的男朋友。”
陈进失望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我的外貌配不上甘佳宁?”
王格东打量着他,一个不到四十岁看着像五十岁的脸,秃顶,塌鼻子,小眼睛,肥胖,黑皮肤,矮个子。
即便换成十年前,陈进学生时代照片看起来也是相当丑陋,当然配不上甘佳宁。对此,王格东没有说话,似是并不否认。
陈进哼哼一笑:“不用你说出来,我也自认为配不上她,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能成为甘佳宁的男朋友。大学时,甘佳宁是我们化学系的系花,公认的美女,喜欢她的人很多。我们班长刘志勇后来成功俘获了她的心,两人谈起恋爱。但时间很短,没多久甘佳宁就和他分手了,具体原因我至今还不太清楚。”
“总之,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不太好,这个时候,我走近了她的生活。事实上,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不光她的外貌,包括她的气质、个性、一颦一笑,哎,都是那么美好。可是我知道自己个子矮,长得丑,从来是不被注意的一个,我怎么敢去喜欢她?可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实在太爱她了,你体会不了我这样一个在旁人看来极其卑微的家伙会去喜欢一个女神般存在的人。”
“我爱她,可是我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我爱她,别人一定会嘲笑我,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一直来,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爱着她,关注着她的一切。直到她和刘志勇分手后,我实在克制不了自己,偷偷向她表达了爱意,结果奇迹竟然发生了!我并不自恋,我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她同意接受我的爱是分手后情绪低落的缘故,她或许是自暴自弃,或许是随便找寻一种新的体验,总之,她同意了。”
“不过,这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同意,她从来没有和我牵过手,更没有做其他亲昵的动作,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和她的关系,就像把我当成一个朋友,跟我倾诉她的事。但这对我已经足够了,已经让我品尝了人生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光。尽管不到一个月她就告诉我,她太自私了,或许只是想找个能说心里话不会传出去的朋友,我们的所谓男女朋友关系,也告一段落。我并不太难受,那时的我早就想得很明白,我配不上她,她也不是真的接受我。但这一个月来的生活,是我最最美好的回忆,我永远忘不了那段快乐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我虽然身在美国,却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挂念着她。得知她结婚后,我为她感到高兴。得知她有了孩子后,我就像做那个孩子父亲一般的开心。可谁知道她有朝一日会变得家破人亡。当我得知何建生死后,我就想回国看望她,安慰她,可是谁知道我还没回国,就发生了这种事。你说,我能不恨吗?那时我恨得浑身颤抖,后来昏倒了,去医院检查,才知患上了脑瘤,并且发现时已经是中后期,医生说或许是和我多年的工作有关,我职业是化工研发,每天需要接触各种化学物质,也多少会吸入一些有害成分,你看我的外貌就知道了,日积月累,终于癌细胞在脑中诞生了。但是发现得太晚,治疗的价值不大,私人医生建议我剩下的日子过些任何想过的生活。”
“你知道吗,得知我的寿命只有半年到一年,那一个星期我几乎都蜷缩在家里,万念俱灰。但一个星期后,我想通了,原本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喜欢的人快乐地生活,现在喜欢的人已经没了,我的寿命也进入了倒计时,不如就用我剩下的时间,为她做些她想做,却没做完的事吧。好在脑瘤的发生部位并不是大脑皮层,否则我的思维就会出问题,怎能想到这一系列的犯罪?脑瘤暂时影响的只是我的植物神经,我一直用药物控制着,所以,我成功杀了那些人。”
听完他的讲述,王格东陷入了沉思,他终于理解陈进为什么这么做了。他平时工作繁忙,家庭关心得少,但他也打心底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能体会陈进的心境。当你深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时,你最大的愿望就是永远看着对方快乐的生活,即便她嫁给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当有人把你的愿望顷刻间击打粉碎时,你再也控制不住了。
更何况陈进得知自己仅有半年到一年的寿命,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如果有人杀了我的老婆孩子,我是否也会像陈进一样疯狂报复?这个问题在王格东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敢想下去,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
每个人都有可能变得疯狂,就看他失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