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红色的布鞋,便一步一步的下来了,在英疆对面的、固定的船板凳上坐下了。
阴凉船舱里,林霜霜看见,这人其他五官都普通,但有一对特别浓密的眉,如两把扬着刀锋的利刃,一双眼里,冷漠到极致。
英疆笑呵呵的,拿了个杯子,给铁镇山倒可乐:
“哎朋友,喝过这个没有?老头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喝,看,泡泡,好多泡泡,像不像毒药?哈哈哈哈!”
铁镇山的脸抽了抽,看着面前的可乐:“像!”
英疆高兴的手舞足蹈:“那你敢不敢喝?”
铁镇山:“不敢。”
英疆捋着胡子大笑:“哈哈哈哈,那你不行,你看我!”
英疆仰头就把自己杯子里的可乐喝了,还冲铁镇山吐吐舌头:“看,我喝光了,哈哈哈哈,你不行!”
铁镇山嘴角牵了牵:“老人家,你到哪儿去啊?”
“我?我四处闲逛。”
“听口音,老人家不是苏城人。”
“不是。”
“那你这大年纪,还出来玩,家里人不担心?”
“担心啥?我带着小孙女一起走呢,担心啥。”
英疆说完,铁镇山才向林霜霜看了看。
他的眼眸很冷,也并未在林霜霜身上停留许久,便又对英疆说:“那老人家,不如你捎上我一程。”
英疆:“好啊,你要去哪儿呢?”
铁镇山:“我,东山镇。”
“你是东山镇人?”
“不是。”
“那你去东山镇做什么呢?”
“我去找个人。”
英疆:“好啊。我捎上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铁镇山便不说话了。
船上只闻橹划过水的“汩汩”声,这附近,确实是苏城南门,很热闹的所在,船上也隐约能听见附近街市上的人声,但是再往外,就是开阔的运河了。
“船工,摇的快些,到河中央去,风吹吹能凉快点。”英疆往外喊了一嗓子,便只管吃话梅,嗑瓜子,讲笑话。
等船到了水中央,距离两边岸就有十几米了,英疆忽然看着铁镇山,问:
“哎,朋友,你头顶上的那一点白毛,是假的吗?”
铁镇山微微眯眼:“不是。”
英疆按按自己的胡子,说:“我的胡子是假的,看得出来么?”
铁镇山嘴角又抽了抽:“看得出来。”
“哦?你也看得出来啊?糟糕了,吓唬不了人了。”
“老人家想吓唬谁呢?”
“吓唬吓唬那些小毛贼啊,你不知道坐船,也是会遇到打抢的,比如……你!”
英疆的眼睛睁大,看着铁镇山。
铁镇山两道浓密的眉跳了跳,说:“我不打抢。”
英疆:“那你跳上船做什么呢?”
铁镇山:“我听见你们去东山镇,所以我只是搭一程。”
英疆捋着胡子,笑起来:“我不想让你搭了。”
铁镇山皱起两条浓眉,看着英疆,眼里满满的不解。
英疆依然笑着,往外喊:“船工,下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