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上了这“乌龟壳”开始,林霜霜就没有说过话。
什么都憋着,似乎憋不过来了。
但此时,她还是利索的抽了两块钱递给了司机:“进去!”
她声音冰冷,脸上笼了一层寒霜。
一旁的叶静贞抱着一条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乌龟壳”司机一把接了,这才把车开进了站。
车子停在汽车站购票处门口,司机带着魔都优越感的声音拉得老长:
“车费十块啊,这么老远的,油都没有了。哎唷,这个时候坐长途汽车,哼哼,颠到家里散骨头噢,哎唷,乡下就是不方便,哎唷,先付钱啊!”
林霜霜没出声,爽快的翻兜付了车钱。
司机拿了钱,一张老脸笑得开了花:“下车啊,东西不要忘记啊!”
林霜霜一语不发,先是依然用被子盖着叶静贞,把她扶下车,进到购票处的里面,把被子铺在地上,让叶静贞坐安稳。
林霜霜再自己冒着雨,走来走去的搬东西。
距离这辆“乌龟壳”大约十米远的地方,一辆黑色小汽车静静停着。
驾驶位上,一个戴蛤蟆镜涂大红唇的女人,手指头上绕着一卷长发,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林霜霜进进出出五六次,淋成落汤鸡,这女人才关上车窗,一脚油门,让小汽车发出轰鸣声,潇洒的走了。
而“乌龟壳”司机,一直愉快的哼着不知什么小调,直到林霜霜把车门关上,才转头对着车里扫了一眼。
他脚踩在油门上,随时准备开车。
可是,他顿住了。
咦?后头车座上,那个黑漆漆的,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汽车总站门口的空地上,一辆“乌龟壳”三轮柴油车里,传来凄厉惊呼的喊叫,车子不断的摇晃着,里头不知道在干嘛。
因为下着雨,“乌龟壳”又是有窗门挡着的,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又有车子进来,才发现了这车的异常。
有人走去看。
只见车子里,无数的老鼠爬在司机身上、方向盘上、座位上。
它们迅捷的窜动着,大力的啃咬着,吱吱怪叫着。
司机的衣服、钱、座位上的皮革、顶棚上的绒布,全部被撕咬成了无数烂条和无数的洞。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老鼠成精了似的,死活不让司机去开车门,只要去开车门,就有十几只老鼠去咬司机的手。
看的人也惊叫起来,这才有更多的人跑去看。
过了好久,才有大胆的人给司机开了门,把司机解救出来。
但司机已经吓得,只知道“啊啊啊”叫唤着跑了,竟是连那“乌龟壳”都不要了。
林霜霜在购票处紧绷着脸,排着队,想买回苏城的长途车票。
该死的“乌龟壳”司机,白白的浪费了她将近一个小时,现在都两点多了,队伍还不短,最后一班长途车是两点半的,林霜霜心里焦急不已。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霜霜从队伍里出来,左冲右突的、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挤到卖票窗口喊:
“同志,对不起啊,同志,我问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就问一下,还有回苏城的票吗,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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