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呢?”
“我看见冷峰给狗子玩了。”
“那不行,都见了血了。凶器!”
“凶什么凶,早都锈钝了。”
“这人看样子是个小小的军官。不知道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十年前来幕阜镇的那个日本女人的哥哥,叫木村香山。”
“难道是大版师团的木村少佐?从香口登录的109师团?”
刘梦龙点点头。
“星河那时候才多大?”戴安云看着眼前这一堆白森森的骷髅,他无法把冷星河跟这个人联系起来。
“比你还小两岁,那年顶多十二三岁。”
“……”
“冷星河可不是什么恶人,这木村香山应该是受了伤,不然他一个少佐,怎么可能跑到这洞里来呢?隘城县志里写过,43年秋天,秋野大佐带着联队开赴广西,在幕阜镇滞留的时候,木村香山被村民抓获。四个日军,十几个伪军搜遍了幕阜镇和幕阜山北麓都没有找到,最后他们大部队朝黑龙溶洞里灌烟,毒气,再派人进来扫,结果被当时的游击队给打的抬不起头,后来秋野怕延误战机,带着人撤了,把幕阜镇付之一炬。”
“这我也听我姐说了。但我们怎么没看见别的遗骸?”戴安云说我姐的时候,刘蜀的眼里掠过一丝无奈的悲伤,似乎又被拉回了现实。
刘蜀但觉浑身发冷,他拎着刀鞘和潜水帽,走回岸上。回过头对戴安云说:“这里打扫过很多次,村民打扫过,游击队也打扫过,估计李征也派人打扫过。这是冷星河说的,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早先隔几年就有一批陌生人穿着黑衣服,进入黑龙溶洞打扫。我想,这里埋藏的秘密远不止这个木村香山。”
”怎么处理?“
”我真没精力去考虑这些,但他这样子趴在这里,真是脏了水库的水。水库坝修好了,马上就建自来水厂,到时候几万人的饮水都从水库来。这样太膈应了!这样,我们把他的残骨放到麻袋里,能带出去就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也行。”戴安云三下五除二地把白骨捡起,放进一个之前装干粮的布袋里。“那这个香瓜手雷怎么处理?”
“哑的。我来吧。”刘梦龙将断成几截的皮带也放进布袋里,这才将失去了引线和保险帽的手雷从水里捞起来,然后口朝下的倒着,一些水从药罐里流出,他这才掂了掂,“小鬼子怕是来不及磕,就没了力气。这药已经没了,炸不了。”
他朝戴安云的口袋里一扔,戴安云当然也知道九七式手雷是延时火药,并且需要撞击击发,旧时日本人一般都会在冲锋前扔光,每次扔之前都要找个地方敲那么两下,这颗之所以哑了,定是在这水潭里被冷星河捅了刀子,浑身没力气,而水里也不好敲击,就没能击发,但冷星河却算是捡了一条命。他不知道冷星河之所以没来得及变老就去世了,其实也是受尽了心里的折磨。一个普通的百姓,哪怕再憎恨侵略者,他们也很难像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那样可以心安理得的夺人性命。
两人收拾妥当,继续出发,却在一个颇为空旷,顺畅的地方,被一大堆石头拦住了去路。这时已经到了第三天临晨,他们吃了点干粮,刘蜀建议趁天亮前炸开这堆乱石。两人便起了一些争执。戴安云认为再放炮,没有了雷声的掩护,一定会暴露。而刘蜀不同意,他说都到这一步了,他要找下去,哪怕找到最后一个角落。两人直争得面红耳赤,直到他们突然听见有人在喊:“爸——!”
有人拿着一个只有一丝丝昏黄亮光的手电从远处的石阶上爬了过来,听声音刘梦龙已经知道是冷峰,虽然自己万万不敢相信冷峰居然能寻到这里来,但毕竟眼前一身黑屎的就是他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