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辛忽然觉得,窗帘紧闭下,这逼仄的包厢里,顿时宽敞明亮。她落座后,又抬头直视了刘梦龙。只见他低着头,看着桌上碗筷杯盏,似乎若有所思。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眼睛比之前更加深邃,脸也瘦削了更多。那眉目里隐含着忧愁,嘴唇却依然红润。他身体可好?伤到哪里了?旁边突然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手臂,戴辛侧目一看,居然是吴恙,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姐,你有些失态了。”吴恙轻轻地耳语,提醒着她。手里递过来一张柔软的手帕。
戴辛一抹脸庞,居然有泪水。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身体向左侧转了些,像是躲避刘梦龙的气息。眼睛却碰上李征询问的目光。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
“是不是菜太呛了?来,喝点你喜欢的甜酒。”李征笑着说。
戴辛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席间的人员,除了刘梦龙,还有另外一个很久不见的张营长也坐着。他脸上有一块初愈的伤,像是抓痕,他身边坐着一个脂粉很厚的女人,嘴唇猩红,两眼轻佻,总是看着李征。另外还有杜俊修,吴恙,李闯,新来的警察局长和他四十多岁的夫人,以及几个隘城有钱的商人。他们杯来盏去,渐渐喝的兴起,杜俊修起身打开窗帘,楼下一个年轻花旦,正唱着:“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
席间突然有人咚咚咚的跑上来,居然是董戈。他从不打仗,却总爱一身戎装。上来后看也没看众人,只是用手掩住口,抵近李征的耳廓说了什么。李征脸色微变,他点点头。起身对众人抱了抱拳,“突然有要务,李某先行一步,这顿饭由我做东,今天的目的其实是给两位营长接风洗尘。”又转过脸对戴辛说:“还劳烦你招待一下宾朋。”
戴辛点点头,这才恢复了端庄仪态,对大家微微一笑。
李征随董戈走后,众人半天没有说话,知道事态必然严重。否则他不会如此离席而去。杜俊修看了看刘梦龙和张营长,哈哈一笑。站起身举杯相贺:“张营长,李营长,我敬你们一杯,常年在外征战,生活艰苦,我们沾光,得以苟活于世。真是惭愧惭愧啊!”
“切~”张营长的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看向窗外。而张营长脸色有些尴尬,却也站起身和杜俊修碰了碰杯,“惭愧于我,我一直驻守云南,倒也……倒也没有怎么参战。”
“张营长过谦了,上不上战场那是上峰的安排,总的来说都是为戍边疆,一切都是为了党国嘛!”
张营长尴尬地笑了笑,一饮而尽。
杜俊修又把酒杯举向刘梦龙,“久闻刘营长征战南北,威名远扬。杜某打心里佩服,愿自饮此杯。”说完仰着脖子喝完。刘梦龙站起身,“征战南北实在是过誉了,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以茶代酒。”
“刘营长,你对当下的局势怎么看?”吴恙突然发问。
“吴小姐,鄙人只是一介武夫,对于这局势,实在是看不清,说不明。”刘梦龙没有心情闲聊,他莫名其妙的被李征召回来,此时前线吃紧,他们在这里紧吃。对于局势,其实是个人都知道大势已去,在此更是多说无益,只是这时吴恙提起这个话题,当真是不合时宜。而正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听见刚才的服务员说:”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
一个男人低沉但十分有穿透力的声音说:”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