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柴桑城,现在应该回隘城了。“
戴辛没有说话。
“陈尚怎么样?”
“他见死不救,又抢了你的钱财,挥霍一空,梦龙哥打算枪毙他。”
“梦龙哥?”
“就是刘营长,刚刚进屋里去的那个。”
“他跟你很熟吗?为什么你叫他梦龙哥?”
“姐,你记性不好,38年从柴桑逃回隘城的时候,是他把我带到金官桥,再从那坐车回的去的,他是我在柴桑预备学校的同学。”
戴辛想难怪看上去那么面熟,但她还是没有想起来当初刘梦龙的样子。戴安云见她为难的模样,”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梦龙哥打算枪毙陈尚。“
”算了吧,他只是想活命。“
”哦,那我跟梦龙哥说说。“戴安云有些顾虑地说,”我发现他变了,估计也不会听我的。“
”谁变了?“
”刘梦龙变了。“
“他,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以前是很热心,很温柔的。”
“现在不还是这样吗?”戴辛笑着脱口而出。
戴安云看着姐姐笑了,心情好了很多。
“安云,爸爸还好吗?”
戴安云把戴徽晨去找李征要人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戴辛眉毛一挑,把视线投向远方,半晌才回过头来。
“姐,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你怎么书不好好念,跑到东跑到西?”
“爸跟我说现在日本人投降了,很多地方都在建大学,我打算去武汉或者上海念书。”
戴安云的脸红红的,像个害羞的大姑娘。戴辛看着他,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她看着眼前这些人,马上想起刘梦龙,想到石虎的名声,她心里又有些忐忑。
正在此时,道观的门”啪“的一声开了,惊得她一身冷汗。随即石虎走了出来,过了几秒,刘梦龙大步走了出来。
”石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丁老板爽声大笑。
石虎也笑了笑,走进后屋,不一会儿收拾了两个包裹。其中一个递给戴辛,另一个背在身上。“小锤子,你跟不跟我走?”
“哥,你到哪儿我都跟着。”
“收拾东西。”
小锤子不问东西,马上进屋。其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石虎唱的什么戏。
”兄弟们,你们跟着我,没什么荣华富贵,有时候勉强有顿饱饭。但承蒙不弃,尽管十全十美兄弟吃香喝辣,你们还是跟着我,我照顾不周,无以为报,今天我把这山庄里剩下的都给你们。你们都是没有做过坏事的人,将来也别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今日我们散了,你们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的就留这儿。现在没了小日本,天下太平了,兄弟们都下山弄点田地,好歹种口吃的。”
“石虎哥,你……你这是?”其中年长一些的一个男人问。
“我毕竟是沾了血的人,今日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前世福报。刘营长是个好人,给我们兄弟留了条出路,我打算带着小锤子跟着他。”
“那……那我们……”
“你们就别去了,都没有背着罪过,还能做个人。你们当初没有跟着十全十美,证明你们也不是真匪。好好过个日子,我给你们留的,够你们买点田地。”石虎说着,把其中一个包裹往露天的那张八仙桌一扔。”小锤子年纪小,所以只能带着,要生要死随了我。还有一件事跟大家说说,石煤已经被刘营长剿灭,你们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那五个人一起跪下,对石虎磕了几个头。分钱分物,下了山去。
戴辛只听见一句话——石煤已被刘营长剿灭。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心怀感激地寻找着刘梦龙,却没看见他的人影。
“刘,刘营长呢?”戴辛走到程正旁边,问了声。
“他去饮马了。”程正说话带着湖北口音,有些腼腆地露出一口白而乱的牙。
“李太太,请你坐我的马。”徐海涛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来。
“不,不用了,我走路吧。”
“戴小姐,我这里还是有几匹马的,你随便挑。”石虎走过来说。
刘梦龙骑着马从后面走了过来,马蹄激起尘土。徐海涛和程正跟了上去,石虎回头看了看这少了人气,重新又归于寂静的道观,带着小锤子随着众人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