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呀!”
但这没过脑子的话说完之后,他看见恒王脸上的尴尬无奈之色,又后悔自己莽撞了。
“父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家如今饥寒交迫……”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就又换了一个,“不,是贫病交加……也不对,咱们家没人生病……”
恒王捂住额头,对自己儿子的语言组织能力,是彻底绝望了,提示道:“是入不敷出!”
“对,是入不敷出。”齐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就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咱们家都入不敷出了,就别再纸醉金迷了吧。一个蹴鞠就要五两银子,咱们家原来已经买过一个了,何必再买?”
恒王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他到底为什么要提示那一句呢?
就让儿子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卡在那里不好吗?
说起来,也怪他当年不甘寂寞,掺和了不该掺合的事。
如果他像三弟一样,老老实实的不站队,甚至是连正事都不管。那当今登基之后,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冷待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不得重用,那封地上的那些官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他的食邑。
如果封地的官员不敢克扣他的食邑,他家里的日子也不会日渐艰难。
如果不是日子越发难过,他儿子也不会养成个吝啬抠门的性子。
唉~如今算是掰不回来了。
恒王只能劝道:“买都已经买了,若是拿去退,咱们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齐述撇了撇嘴,但看着父王的脸色,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口。
——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要他来说,退了才好呢。有这五两银子,买点儿什么不行?
他就不明白了,母妃除了正品的大妆,已经连几件像样的首饰都没了,怎么还是不懂得勤俭持家呢?
只能说,幸好他这心声没有被恒妃听去。
要不然,恒王妃定然要大声喊冤的。
恒王夫妇和齐述不一样。
齐述是齐覃登基之后才出生的,也就是不记事的时候过了两年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随着恒王长久地失去圣宠,他封地的那些官员就渐渐地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克扣他的食邑简直就是常态。
从齐述记事的时候,王府的日子就很是据结了。
因此,齐述从小就习惯了节俭的日子。
而且那个时候,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比别人差。
因为,没有对比嘛!
可是,六岁之后,他入了崇文馆读书之后,才渐渐察觉出来,自家的日子别说和旁的王府比较了,就是和普通候府比较,也比不上人家。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骨子里渐渐就有些自卑。
不过,他自卑归自卑,心里却也知道,父母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他了。
所以,他也没有因逐渐过剩的自尊心而为难父母,要与人攀比。
恰恰相反,他却越发吝啬抠门儿了。
恒王夫妇如今虽不得上头的意,但他们俩却是真真正正在富贵窝里长大的。
以至于他们心里的节俭,和齐述心里的节俭,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为此,齐述没少在父母面前说事,恒王夫妇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也是怕了他了。
恒王本来是想和儿子一起去王妃那里的,但看这情况……
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决定让儿子先去吧。
恒王妃可不知道自己被丈夫给卖了。
在齐述过去之前,她已经得到了汇报,知道儿子已经成功搭上六皇子的线了,心里十分欢喜。
大晋的爵位继承,是要考试的。如果考试不合格,轻则降爵,重则换一个继承人。
就看平日里齐述说话,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成绩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和齐述年纪差不多的公侯子弟,许多都已经册封了世子了,可他却还是空有一个恒王嫡长子的名头。
但凡他们夫妇有第二个儿子,也不能苦恼成这样。
奈何他们家就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就是把心操碎了,也得为他谋划。
可是,谋划也得有门路呀。
作为当年参与夺嫡的落败方,连王妃的娘家都划清界限了,谁还敢沾惹恒王府?
他们思来想去,前朝这边肯定是走不通的,只有从后宫下手。
于是,长宠不衰的淑妃娘娘,就进入了恒王夫妇的视线。
可是,淑妃作为宠妃,想巴结她的人不知凡几,他们家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恒王妃也不是没有趁着宫宴的时候,觍着脸去淑妃面前奉承过。
可是,淑妃性子谨慎,不愿意在那样的场合出风头,根本就不接她的茬。
他们夫妻也是没办法了,才提心吊胆地把这不靠谱的儿子给推了出去,从六皇子这里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