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看起来如何?”
天子齐覃摸了摸头上做工精致的檀香木珠冠,自信满满地询问大太监田保。
田保眼观鼻鼻观心,熟极而流:“陛下完美无缺。”
这是每日都要应对的问题,田保早就把标准答案烂熟于心了。
齐覃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
——果然,朕就是整个大晋最靓的仔儿,走到哪儿都是天然的发光体。
唔,田保别的品德没有,“诚实”这一点儿,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又往那舶来的一人来高的穿衣镜里看了两眼,齐覃才恋恋不舍地扭过了头,声音里都透出一股生离死别的意味儿来,“走,去看看淑妃。”
知道的是齐覃舍不得镜子里那道完美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郎织女被迫隔了天河呢。
田保默默低头跟上,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无论过了多久,对于齐覃的自我陶醉,他依然觉得能闪瞎自己的一双狗眼。
齐覃健步如飞,行动间,烟灰色的圆领袍子的衣摆上,绣得栩栩如生的玉兰花仿佛活了一般。
映衬着齐覃如玉的俊颜,花未曾给人增色,人倒是替花增光。
没错,齐覃那近乎爆棚的自信,就来自于他那张近乎无暇的脸。
淑妃是四妃之一,在宫中的地位仅在皇后和贵妃之下。
皇后不掌公务,权利被贵妃并淑妃、德妃瓜分。
可以说,淑妃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是相当顺心。
不过,这些对淑妃来说,都是外物,根本就分不走淑妃娘娘的半分心思。
淑妃真正在乎的,就是天子齐覃的那张脸。
原本,淑妃是不愿意入宫的。
比起给皇帝做妾,和一群女人争宠,她更乐意找个门当户对的做正妻。
哪个小妾不听话,就可以随便收拾。
但这个想法,终止于选秀期间,在太后宫中偶遇了天子齐覃之后。
当是时,淑妃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空荡荡的就只盛着一个想法。
——这真的是个人吗?
直到身边的人都跪下行礼,口称“陛下”,她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要能时常看见这张脸,让她不吃饭都可以。
不就是和一群女人争宠吗?
我不怕!
回到秀女暂居的储秀宫之后,她就精心准备,要在天子亲阅的时候一鸣惊人。
她的家世本来就好,眼中犹如实质的痴迷喜爱又让齐覃很是受用。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被留在了宫里。
而且,初封既是嫔位,赐住钟钟粹宫正殿。
转眼间,淑妃入宫也有六年了,坤宁宫换了一个皇后,她也成了四妃之一。
如今,还将有自己的孩子了。
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最近齐覃常来钟粹宫走动,就是因为淑妃即将临产,他不大放心,便多来看看。
咳,他绝对不是脑子抽了,信了淑妃那套一听就不靠谱的说辞。
当时淑妃是这样说的:“妾怀胎的时候,多看看陛下的脸。来日孩儿出生,定然会如陛下一般风华绝代。”
那一脸的神往,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大小两个美人左右相伴的景象。
对此,齐覃嗤之以鼻。
——如朕一般夺天地造化的神颜,这世间能有一个,已经是上天网开一面了,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
对,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了。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齐覃寻思掐断了险些被淑妃带偏的思路。
钟粹宫里,淑妃梁曦月已经翘首以盼,等候多时了。
只听门口的太监一声唱诺:“陛下驾到——”
淑妃立刻催促大宫女画屏:“快,快去。”
“是,娘娘。”画屏响亮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就跑去了小厨房。
齐覃无语地看着匆匆行了个礼,就绕过自己没了踪影的画屏,突然后悔这会儿过来了。
“田保。”
“奴婢在。”
“你为什么不阻止朕?”
田保麻溜儿认错:“是奴婢疏忽了,下次一定。”
实际上,他心里却在翻白眼:您哪次不是嘴上不要,身体诚实?奴婢又何必枉做恶人?
齐覃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了转身就走的冲动。
——朕这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他对自己说。
等齐覃带着田保进来的时候,画屏也已经带着一溜儿端着杯盏盘碟的小宫娥从小厨房返回了。
“妾给陛下请安。”
“诶诶,爱妃免礼。”齐覃不敢等她真的蹲下身去,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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