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行:“……”
所有弟子噤若寒蝉,连平时欢脱的离索都不敢吭声了。
奚孤行抬手一挥:“都散了吧,下回要是静心课再不及格,想想今日奉雪圣君的授课。”
所有人又是一抖。
离索躬身行礼,和其他弟子异口同声道:“多谢圣君教诲。”
这一课,终身难忘。
众人离开后,沈顾容撑着下颌,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师兄,下次静心课是什么时候?”
奚孤行没好气地扫他一眼:“你还想再捉弄他们?有点良心吧沈十一。”
沈顾容唇角轻轻勾了勾:“但是我这段时日不能妄动灵力,终日待在泛绛居,太过无趣。”
奚孤行扫了一眼在收拾字帖的牧谪,眸光全是冷意。
牧谪知晓掌教看不惯自己,小脸苍白,手下的动作忙加快了。
他抱着字帖起了身,躬身一礼。
正要离开时,沈顾容突然道:“牧谪留下。”
沈顾容一直在想着要去藏查一查地图,确认一下回溏城在这个世界中到底存不存在,虽然觉得没什么可能,但沈顾容还是觉得确定一下比较稳妥。
要不然他顶着一张和自己这么相似的脸,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离人峰的藏沈顾容只知道个大概位置,他这种迷路能迷八百条街的人靠自己肯定到不了。
思来想去,沈顾容还是决定让牧谪带他去,顺便还能找个缘由拉近两人僵硬的师徒关系。
但是在牧谪看来,每次沈奉雪冷冰冰地说出“牧谪留下”这四个字时,他之后总会遭受炼狱似的痛楚。
牧谪听到这句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就抖了一下。
奚孤行扫到他眼底散不去的恐惧,冷笑一声:“不用留下,走。”
牧谪脸色更加难看,他双腿微微发软,抿唇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牧谪走出知白堂后,回想起方才沈顾容冷若冰霜的脸色,总觉得心尖微微有些酸涩。
他盯着炎日在知白堂外面站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尝试着运转体内灵力。
沈顾容的声音猛地炸开,差点把牧谪吓一哆嗦。
别走啊倒是!
牧谪走了谁带我去藏?!
奚孤行个糊涂东西!
牧谪:“……”
牧谪本来心情复杂,听到这句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把胸口憋得够呛。
沈顾容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小主角看穿了本性,还在问奚孤行早课的事。
奚孤行:“当年离人峰的早课你从来没有上过,现在竟然想授课,想得倒是美。”
沈顾容捏着灵杞嚼了几颗,含糊地说:“那我现在补回来?”
奚孤行:“……”
奚孤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吧?”
沈顾容没吭声。
奚孤行还是适应不了沈顾容现在的性子,他拿起一旁的竹篪敲了一下沈顾容的腿,冷声道:“坐直。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师尊是这样教你的吗?”
沈顾容早已没了顾忌,索性直接半趴在小书案上,长发铺洒在背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是我累。”
奚孤行十分不满沈顾容这副没了骨头的怠惰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了别对我撒娇。”
沈顾容:“……”
沈顾容差点跳起来骂他,说话声轻点就是撒娇?
怎么不降下一道不长眼的天雷劈死奚孤行?
奚孤行见他瞪自己,这才有些适应了。
不过想通这一点,奚孤行脸色一变,暗骂自己贱骨头。
沈十一乖一点他竟然还不适应,难道非得两人见面就掐才满意吗?
奚孤行瞥他,没好气地说:“你想来上早课就来,只要别给我添麻烦。”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
沈顾容说:“多谢掌教……”
奚孤行一回头,眼神全是冷冽的杀意。
沈顾容一怂,补完后面两个字:“……师兄。”
奚孤行这才拂袖离开。
奚孤行痛苦地揉了揉眉心,觉得整个三界的门派掌教没有人比他更糟心了。
他起身就要走,眼不见心为净。
楼不归正在拼命忘记奚孤行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百忙之中叫住他:“师兄,十一怎么办?你要将他带回来吗?”
奚孤行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挂着的剑柄,不耐道:“离索虽然废物,但起码是个金丹期,而且沈十一身上有师尊的护身结界,只是下个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仿佛惊扰了什么似的:“你我都知道,妖主和师尊所说的神器根本不确定存不存在,沈十一无端受了牵连,到现在也不知是在为谁背黑锅。被困在离人峰这些年来,他每次出门都只能用分神傀儡,试问天底下的修士谁像他这般憋屈?今日他既然误打误撞下了山,那就随他去,万事我扛着。”
楼不归歪头:“可他现在用不出灵力,若是遇到危险……”
奚孤行:“死不了,出什么事我全权负责。”
楼不归喊他:“师兄,万一有意外呢师兄?”
奚孤行被楼不归烦得不行,看在他人傻的份上,硬是抠出最后一点耐心来:“前几日三水携诛邪追查一只从洞庭逃出的水鬼,约摸今日就能到京州扶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