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扇木门被打开,一名十三四岁的瘦弱孩童被华佗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黄忠连忙迎上前去,牵着这名孩童不住地嘘寒问暖。
华佗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一眼看见刘备正在站在旁边,连忙对他行礼道:“公子从洛阳回来了?”
“嗯,回来了,先生这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刘备看着华佗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很好,“这孩子是什么病?”
华佗左右看看,见没有病人在此等候,便引着刘备和黄忠父子来到旁边的一间小屋,这间小屋是陈登特意留了出来,专门供华佗休憩之用的,非但布置得幽雅别致,每天还有陈家下人前来,将屋内清扫得干干净净。
五人来到屋里各自落座,华佗才开口讲述起这名孩童的病情。
“自幼脾胃虚寒,导致体弱多病,原本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他心中有事放不下,忧郁烦闷,引起中气郁结,气血不畅。”华佗看着这个孩子清秀却没有血色的小脸,眼神中满是怜惜之情,然后又抬起头,将视线投向黄忠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心结不解,喝再多药也没用,活不过二十岁。”
黄忠听了这话,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失去了力气,他悔恨地捂住了脸,泪水不停从指缝中流淌下来,“都是为父的错,叙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黄忠虽然极力压抑着声音,可他哭得有如穷途末路的猛兽的呼号,声声泣血,让坐在旁边的人们也难受不已。
那个孩子看着自己父亲痛哭失声,却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地撅着嘴,小脑袋越垂越低。
“黄兄先别哭,你这样把令郎都吓着了,咱们慢慢聊,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心病,然后把病给治了,华佗先生这样说,一定是有治病的法子对吧。”刘备最见不得人哭,用力拍了拍黄忠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
黄忠点点头,擦了一把眼泪,回复心情之后,语气低沉地讲述起来。
其实黄忠早已发现自己儿子黄叙心里憋着事,但他十几年来一直带着这个孩子东奔西走,四处求医问药,根本顾不上和黄叙有太多的交流,只是想着把病治好了,儿子的心事也就了了,没想到主要的病根居然就是来自心病。
听到这里,刘备着实有些纳闷了,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能有什么心事,还郁结成病了?
他侧过头看着黄叙,温言说道:“孩子,跟我们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位神医也好为你治病。”
黄叙继续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被刘备哄了半天之后,才放下心防,低声说道:“若是没有我就好了。”
“什么?”四个大人都是一惊,什么叫没有你就好了?
“母亲是被我害死的,父亲也为了带我治病,把家都卖光了,若是没有我就好了,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一定过得更好。”
黄叙干瘦的小手像是鸡爪子一样,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衫的下摆,他的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一字不落地钻进黄忠的耳中,
一时间,这位铁塔一般的高大汉子竟然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华佗抿了抿嘴,低声问道:“这些都是别人告诉你的?”
“那些人都说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豪杰,却为了个医不好的黄口小儿,将十几年的光阴都蹉跎在路途之上,家也不顾了,田也卖光了,前途也不要了,什么都没有了。”黄叙抬眼偷偷看了看黄忠,继续说道:“他们说我是灾星,克死了母亲,又要克父亲。”
“混账!”黄忠低吼着一拳砸下,将面前厚实的枣木案桌生生砸成两截,他胸口剧烈起伏,眼露凶光,声音里满是杀意。“是谁跟你说的?是谁跟你说的?为父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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