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袁宗弟等人都来了,商州知府李庆彦来时,识趣的跪在地上,李自成看也不看他。
等人都到齐了,李自成坐在御案后,面色十分阴沉,“李庆彦,你说说,前面是哪路人马?”
李庆彦浑身一哆嗦,汗出如浆,磕头道,“陛下,臣也不知道啊!去年七八月间,臣奉命撤走商州府各处驻防兵马到蓝田汇合的。”
李自成道,“宗敏,你把探查情况和他说说。”
刘宗敏道,“前面十里处,有一支兵马修了土墙木栅,挖掘了许多壕沟阻碍我军,打的旗帜是红底黄星,有一圈黑纹。”
李庆彦一听红底黄星旗,猛地想起在何处见过,心中顿时一片死灰,李庆彦当初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是始终不愿相信,一支山贼竟然敢过了武关到丹凤县,还敢在这里阻挡朝廷的兵马。
李庆彦慌忙磕头道,“陛下,这红底黄星旗臣知道,去年五月间有一支山贼袭占了鹿城县,当时打的就是这个旗帜,后来我率大军进剿鹿城县,正当剿灭之际收到朝廷回师蓝田的命令,臣有罪!”
李自成冰冷的望着李庆彦,李庆彦看得出皇帝眼中的,满满的都是杀意,瞬间脖颈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自从败退出北京以来,皇帝的心中,猜疑暴戾之气愈加沉重,在山西时因为猜疑杀了李岩兄弟,众将士已经越来越离心离德了。
李自成杀了李岩兄弟后心中颇为悔恨,此时杀心起来,忽然又想起李岩。
李自成猛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住焦躁道,“时事至此,我,朕不杀你,由你前去问清楚这些山贼是何用意,告诉他们,让朝廷的大军过去,朕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胡人杀来了,朕
已经不愿同室操戈,这次是要去南方与明朝合力,一同抵抗胡人的。”
李庆彦听到自己保住一命,连忙磕头谢恩,“臣即刻去办,即刻去办!”
等李庆彦退出大帐,李自成望着帐中诸位高级将领,“都说说吧,如今我军步入此绝地,如何是好?”
众人都知李自成如今方寸大乱,说什么话要十分小心,否则就要步李岩后尘,都低头沉默不语。
李自成无奈只能点人,“丞相,你是百官之首,你说说吧!”
牛金星额头微微冒汗,心知自从李岩兄弟被猜疑赐死后,李自成心中就十分怨恨自己,怪自己没有劝谏阻止自己。
可是牛金星心中十分冤枉,当初皇帝要杀李岩,自己未尝没有说过李岩不似有反心,可是皇帝杀心已起,凭着自己如何能够阻止,更何况李岩为人刚正,牛金星与他并非私交好友,怎么会豁出性命去救他。
捋了捋烦乱的思虑,牛金星道,“陛下,如今前有拦敌,后有追兵,时局危急,陛下何不挑选几千精锐之士,走其它小路绕过此处,大军在此可以拖延敌人至少三天。等陛下到了湖广,等上几日和李过他们的兵马汇合,我大顺依旧还有几十万能战之士。”
宋献策道,“此法不可啊陛下。”
李自成问,“怎么不可?军师你说。”
宋献策道,“十万大军跟着陛下,舍生忘死冒雪南下,如今在这里抛弃他们,会让天下义士寒心,以后即便在湖广与大军汇合,陛下如何收拢人心?再有秦岭之中正是大雪封山之时,数千兵马进入陌生道路,只怕要不了多久,不用胡人追杀就要陷入绝境。”
李自成心烦意乱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宋献策道,“如今臣有一法,立即派一支兵马连夜回商州府,在商州府西北的龙胆沟一带,组织兵马拒敌,为大军拖延时间,陛下明日带人马返回,从黄沙岭撤退到洛南,从那里走朱阳关退到河南。”
刘宗敏道,“哼,军师啊,我堂堂朝廷王师,十万大军,岂能被几个山贼挡了道路就撤走?让我大顺的脸面放在哪里?我已经亲自去看过了,那贼人也是一群蠢山贼,修建的土墙木栅高不过两米,大军一冲必定土崩瓦解。”
宋献策道,“将军的方法未尝不可,只是切莫轻敌啊,一旦双方兵马接战,不管能不能拿下敌阵,只要在此耽搁一两日,等胡人追上来,十万大军就要葬命于此了。”
李自成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道,“那就等李庆彦去探过敌人的底细之后,明日咱们再做决断。”
宋献策急道,“陛下不可啊!陛下!大军这是身处死地,一刻都不能耽搁,等到明日就迟了。”
李自成挥手止住宋献策的话,“不过一夜而已,朕意已决,军师无需多言。”
宋献策心中焦急,如今大军的境地,已经不能用危险两个字来形容,丹凤县往南还有天险武关,即便能够杀破这里,武关怎么办?
顺军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大军士气低迷,军需物资都十分短缺,今夜再耽搁一夜,等到明日做了决策,又是半日,到时候再想往商州府撤退,只怕胡人的追兵已经过了龙胆沟,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宋献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长叹一声,“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