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景帝正式下达放还宫女的诏书。按照尚宫局的统计和宫女的报名,以及各宫的初审、皇后复审,提请太后终审,共有三千三百多名宫女拿到了出宫许可证。考虑到她们的辛劳,汪皇后请示孙太后,从紧张的内库里取了几万银子出来,每人发了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另外赏了两匹绢帛。
此外,除了王振、喜宁党羽的家属,其他罪犯家属被罚在浣衣局做苦役的,一律发放回家。如果已经平反的,就退还家产;没有平反的,也发给遣散费。这部分倒是不算多。
还有极少数因为年龄实在太大、也没有亲属可以投靠的,皇后已经下令逐个考核,到尚宫局办事。
宫女出宫的那天,宫门口挤满了人,大家伸着脖子盼着,找到家人的,抱头痛哭;没有找到的,独自大哭,一时哭声动地,连送她们出来的太监和围观的官员百姓,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
这次遣散宫女的规模很大,整个紫禁城一大半的宫女被放回;好在现在宫里的主位不多,把人拢了拢,还能够应付。
后宫的医馆开起来了,不过不在紫禁城内,而是在金鳌玉蝀桥西,羊房夹道的内安乐堂,以前这是安置宫人病老或有罪的地方,现在改成医馆,并不费力,主要是怕宫里过了病气。宫女有病,禀告主位后报请皇后批准,到此医治;宫嫔患病,则报皇后批准,让太医进宫医治。
现在内宫懂医术的并不多,都要从头学起,很费力气;好在民间女医生还是有的,景帝已经下旨招募由太医院考核了。不过那位鼎鼎有名的谈允贤肯定不行,她现在还没出生呢,更别提和太上皇景帝两兄弟谈恋爱了。
太监们的埋骨之地也找好了,就在阜成门外八里庄偏西,共20余顷,现在还是民田,景帝让王诚去买下了,赐名恩济庄。以后太监宫女去世,如果没有犯下大罪,也没有家属料理后事,就安葬在这里。本来应该用墙围一下,再修点庙宇,搭几间房子,让守坟人居住,只是现在国无余资,内帑同样没有剩下多少。
明朝皇家内库有内承运库、广积库、甲乙丙丁戊五库、赃罚库、广惠库、广盈库、天财库和供用库。内帑来源很多,包括国税中的金花银、太仓、皇庄皇店、罚没。
金花银算是固定收入,每年一百万两。起源于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建议于南直隶﹑浙江﹑湖广﹑江西不通舟楫处,将税粮折收布绢白银,解京充俸。于是决定将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之夏税秋粮四百余万石折银征收。米麦每石折银二钱五分,共折银一百万二千七百余两,于北京内承运库缴纳,每季分进二十五万余两。不过每年需要从金花银中,额定支出大约20万两给京师的武将作为俸禄,此外就是作为后宫用度。
太仓这个一般是皇帝开口向户部要钱,要多要少就凭本事了。
皇庄皇店和罚没就很好理解。去年查抄王振及其党羽的钱基本用作了军费。
内帑之前自然是握在太上皇手里,他出征前交给孙太后。现在国库没钱,这些钱只能内库出,于是汪舜华做好表册,就去跟孙太后要钱,孙太后倒是问过,汪舜华准备很充分,说的头头是道;下面的感激涕零,孙太后的心里有点堵。趁着抚恤功臣和烈士遗孤,景帝又跑去要钱,又说到今年勋贵的工资,孙太后知道内库守不住,终于还是交了出来。
不过现在的内库基本是空的,景帝有些失落,但也只能如此,好在以后每年都有进账,否则想用钱却没有,也是够愁——别说户部没有钱,就算有,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或者要的太频繁,御史也是要上书抗议的。景帝可不希望自己被骂一通贪财之类的。
一文钱难倒的不止英雄汉,还有皇帝。
拿到了内库,景帝对汪舜华也就更看重了,直接交给她打理,毕竟前面的事情太多;好在汪舜华办事很有条理,进了多少,用了多少,用到哪些地方,都是条分缕析,清清楚楚。
老婆还是自己的好。
景帝想着。
能给太监宫女的不多,好在大家感念帝后的恩典,又关心自己的后事,各自凑了些银子,托了个太监去办。
宫里上下喜气洋洋,往日浊气一扫而空,大家行走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除了钱皇后。她这样没日没夜的地上起卧,尤其冬天的北京,受到了极大的寒湿,右腿行走已经极度困难;右眼因为流泪太多,也已经近乎失明。
汪舜华劝过她很多次,甚至强令宫女扶她起来,她却坚决推开了,要跪在地上为太上皇祈福。
现在这样,太医也无能为力;吴太后说了句“作孽”,回宫念佛去了;孙太后很久没有说话,默默走了;周贵妃等人面面相觑,都垂下头。
汪舜华闭了眼睛,到底和历史上一样了。
原来穿越者并不是全能。
钱皇后还在哭,懊恼自己没用,不能让太上皇早日回来。
汪舜华只能劝她:“你现在已经这样了,先想想自己,太上皇的事,让圣上和百官去操心,再怎么说,他是天子,有老天爷照看呢。”
钱皇后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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