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手腕?”
在遣散了家里的杂役奴役后,季桓之一个人独坐府内钓鱼亭,发出如此的感叹。
“什么如此手段?”刚刚走过来的夫人寇小罗问他。
“是你啊,”季桓之道,“我说的是当今的皇上。”
寇小罗问:“当今的皇上怎么了?”
季桓之道:“我前天去乾清宫,看见当今皇上将奉圣夫人、也就是他的乳母赐给了一个叫之前叫李进忠、现在魏忠贤的太监。”
“这件事怎么就能看出皇上的手腕了?”
季桓之慢条斯理地说着:“一个男人对喜欢的事物最执着的年纪基本都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在这个年纪的男人,能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当做礼物赏赐给另一个——姑且也算是个男人吧,如此一来,就能够获得对方无与伦比的忠诚,这是怎样的心智?你觉得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可能有的心智吗?我可以保证,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更想不到这些的。”
寇小罗听完了丈夫所说的话,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个小皇帝不简单啊。”
季桓之叹了口气,却又很是庆幸地说:“幸好,我不用再和他打交道了——行礼都收拾好了吗?记得把那两张房契拿上,加起来也值十几万两银子呢。”
“拿上了,”寇小罗拍拍胸前衣服,说,“我已经揣好了。”
“那就好,”季桓之抬头瞧瞧蔚蓝的天空,却感慨道:“要变天了。既然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季桓之早已换上了一身常服,将那口祖传的廉价皮木箱放在了板车上。与这口箱子一起放在板车上的,还有伴随他历经风雨的几样武器,师父传给他的棠溪宝刀天神斩、万羽堂少主元海勋送的谷雨刀,以及缴获来的绝世棠溪剑,外加一杆佛郎机手臼炮。清点之余,他发现好像少了一样,想来想去,原来是簧轮手枪,一把已经遗失了,还有一把赠给侄儿朱载堪了,那就是没少。
“差不多了,走吧。”因为遣散了家里的仆役,此刻季桓之只能自己亲自拖板车往外走。和他一块儿的还有夫人寇小罗、儿子季万煊,及妻妹寇小雯。
然而刚要到前院,迎面走过来一个姑娘,正是范滢。
范滢说:“季大人,外面来了几个镇抚司的人,说要找您。”
“镇抚司的人现在来找我?”季桓之放下板车,往大门口走去。他正准备开门,潜意识却告诉他不要这么急。于是他伏在门缝看了一眼。
紧贴着大门外站了两个人,是他过去的下属田尔耕和许显纯。
也许他们只是想跟我道个别。季桓之这就准备开门。
然而接下来,又一个人的声音使他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动作。
“田大人,您说季大人是不是不在家啊?”
说话的人是杨寰,也是季桓之之前花一千两银子笼络的十名校尉之一。
令季桓之浑身一颤的不是杨寰这个人、也不是他说话的内容,而是杨寰说话的语气。
杨寰的语气,就好像与田尔耕和许显纯十分熟稔一样。而在季桓之之前的了解中,杨寰与高级领导的往来,只有他季桓之一个人而已。
季桓之没有开门,而是悄么声地贴在门后,静静聆听。
很快,凭借着早已经过长年淬炼的听觉,季桓之听出,门外面站着的可不仅仅只有田尔耕、许显纯和杨寰三人,此刻站在外面的,不下二十个全副武装的锦衣卫。
看来,天启帝的半信半疑,终究还是变成了完全怀疑,他并不想给季桓之“退下”的机会。
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只好自己争取了。
季桓之踮起脚尖慢慢退了回去,再度来到家里人面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开板车上的祖传箱子,取走了几样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
儿子季万煊问他:“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季桓之用假声说出一句话:“我们走地道。”
随后,他拿起天神斩,将谷雨刀和绝世棠溪分别交到寇小罗和范滢的手上,接着冲几人打了个手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正房走去。
家人以及范滢紧跟在后,来到了正房的寝室。
季桓之启动机关,打开了床底的地道口,冲几人下令:“下去!快!”
季万煊头一个下了地道,寇氏姐妹紧跟其后,范滢第四个进入地道,季桓之殿后。五人钻入地道,寇小罗和季桓之立刻点燃事先准备好的小火炬,拿出地道的地图,往深处走去。
同一时刻,相比外面坊市熙熙攘攘的热闹,乾清宫则显得有些冷清。
朱由校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刚刚打造完成,并没有上漆的木工玩意儿,一语不发,仿佛在思考什么。
这时,魏忠贤来到了朱由校身边,说:“皇上,锦衣卫已经派出去了。只是季桓之过去曾任左都督一职,镇抚司中大多都是他带出来的部下,会不会……”
“忠贤啊,你明不明白?”
“明白什么,皇上?”
“有句话叫‘人要脸树要皮’。其实啊……人也是要皮的。满朝文武,只要脱了身上那身‘禽兽’皮,就什么也不是了。”
魏忠贤恍然大悟,道:“奴才明白了。”
“另外还有一句话,叫‘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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